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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玉面人

    花子非自从在客栈遇见那言祁后,便不再和醉月坊的花魁公子鬼混了。天天使着各种本事去到对面的客栈找言祁搭话,可那言祁仿佛很讨厌他般,一直闭门不见。

    花子非每次去除了跟天音教那两个小徒弟斗一番嘴外,便都是悻悻而归。

    一直这样过了两日,言祁便离开了客栈往着天师派去了。

    他前脚刚走,花子非便也不见了。

    苏沐和花魁公子把整个醉月坊掀了个底掉,也没找到花子非。

    花魁公子到无妨,毕竟是迎来送往惯了的场面人。

    可苏沐不同啊。他一个刚从云南边疆地带来到中原的雏,突然被花子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丢在这里,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再加上还有一个像尾巴一样甩不掉的冰秋灵,别提花子非多心寒了。

    这日,言祁三人行至一片林中。

    秋子肖叫嚣着要歇脚,言祁秋子竹二人只能遂其心愿,找了片空地停下整顿。

    三人刚坐定,便见不知从哪冒出个人,正悠哉悠哉的向着他们走来。天音二子还在纳闷这深山老林里,怎么还能遇见人!只待人走近,方看清,不是那花子非还能有谁?

    花子非今日着了一身粉色,前半面发丝依然是用那根白玉的簪子挽着,后面的发丝铺泄而下,有那么几缕还随风摆着。

    他的手里拿着那把貌似能让他把自己扇起飞的白扇子,再配着他那张绝世妖异的容颜,给人一种谦谦如玉,公子无双的感觉。

    别人看了或许觉着赏心悦目。可秋子肖偏不吃他那套,怎么看他都是不顺眼的。

    秋子肖觉着花子非整日里打扮的又轻浮又招展,走到哪都是一副开着屏等着别人上来勾搭的做派,前两日在客栈日日来骚扰,今日又不知是打着什么坏心思的尾随而来,秋子肖一想到此处不经就防备了起来。

    花子非走近看到他们三人,像是不经意的偶遇老熟人般亲切喊着“哎呀,这不是天音教的言上仙和两位仙童吗?真巧,真巧,咱们果然是有缘的,这又遇着啦。”

    秋子肖翻着大白眼冷哼一声道“谁跟你有缘,你这酸孔雀,定是跟着咱们。”

    花子非笑道“子肖仙童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路也不是你家的,你走得,我怎么就走不得了?”

    秋子肖冷道“既如此,你走前面去,看咱们还有没有缘遇见。”

    秋子肖一针见血噎的花子非哈哈大笑,只含糊的念道“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呐。”花子非通过几天的相处深知秋子肖这小子嘴上功夫跟自己有一拼,自己若继续跟他打哈哈下去不见得能捞着好。

    便主动转开话题向比较稳重懂事的秋子竹道“子竹小仙童,在下口渴了,可否讨杯水喝?”

    秋子竹看了言祁一眼,言祁默不作声只向他轻点了下头,等于是默许了。

    秋子竹才敢拿着水递给花子非道“高人不必唤我仙童,只管喊我子竹就是。”

    花子非接过水瞟了一眼秋子肖道“子竹小仙童可比那小子可爱多了呢。”

    秋子竹回道“高人过奖了,我师弟就是年纪小,心倒是不坏。”

    花子非欣然接受,问着“你们是去天师派吧?”

    “高人,你怎知?”秋子竹回问道。

    花子非用手蹭着下巴,一副天下事且有我不知的面孔。

    之后津津有味的道“这白傲天倒挺大面子呀,他一死竟能请动天音教的言祁上仙出山,啧啧…这关系可见匪浅啊”花子非一番感慨的说完突然又话锋一转直道“白傲天不会是让你们天音教给害死的吧?”

    话音落地,连默不作声的言祁都抬头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目光。

    秋子竹慌忙摆手道“高人休胡说,这罪名鄙派可担当不起。”

    花子非被言祁严肃的目光盯的心虚,解释道“紧张什么,我开玩笑。”

    言祁移开目光,不再去看花子非那张玩世不恭的嘴脸,起身说了句“胡闹”便走了。

    天音二子看出师叔有些不悦,不敢再说话,匆匆跟了上去。

    花子非自知失言,也死皮赖脸的跟了上去。各种道歉找话题,但任他花言巧语口干舌燥言祁三人没一人搭理他。

    他讨了无趣,只得闭嘴跟着言祁三人。

    行了个把香的时间,那花子非许是闷的实在受不住了,便又开始拿着秋子肖打趣。

    秋子肖这小子不经撩,又好强,非要在口舌上争个输赢,于是两人你来我往,一人一句,倒也显得行路没有那么枯燥了,反而多了些乐趣似得。

    于是,三人行便成了四人行。

    四人行至天黑,一路也没见个村落人家啥的,只能就地生火过夜了。

    秋子肖捡了柴火,在四人不远处生出一堆火苗。

    有火了,花子非喊着要吃野味,非让秋子肖陪着去打几只兔子来。

    秋子肖心里自然是千万个不想跟着这个一路斗嘴没捞着好的酸孔雀去的,但奈何五脏庙又想来点荤腥祭拜,没法子,只能忍着厌恶去了。

    二人走后,只剩下言祁和秋子竹。

    秋子竹看着师叔风餐露宿,实在不忍,便说道“师叔,都怪我和子肖没有天赋,一直不能领略本门武学之一二,武力道行都浅薄,连累师叔带着咱们风餐露宿受这个罪。不然以师叔的功力怕早就到了天师派了。”

    言祁见他说的诚恳动情,淡淡的回道“无妨。”

    秋子竹听到这话想着按这个脚程,明天天黑之前也是能到天师的了,便不再说什么,起身准备往火堆里添些木材。

    突然,刮来一阵怪异的山风。吹的那火苗好似喝醉了酒般晕头转向不知该往何处的一阵晃悠。

    秋子竹虽是初次行走江湖,但也不由的生出一股危险之感,瞬间紧张了起来。转头看向四周暗黑的树林,扫视了一圈并未见到什么,心想着可能是山里水雾浓重所致,便慢慢放下了戒备。

    就在此时,言祁突然上来一把扒住秋子竹的肩旁向旁边一倒,秋子竹只觉得一股劲风擦着耳边过去,仿佛是什么细小的东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迸射而来,还好言祁拉着他躲过,不然估计他现在都给穿成筛子了。

    只见那极细的东西直直穿进了秋子竹身后的一颗树里,借着火苗的亮光看到那树身被穿位置瞬间成了枯黄色,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秋子竹看到此景虚惊一场好不后怕。

    好在刚刚言祁拉着他躲了,不然中了这阴毒暗器,恐早就没命了。

    秋子竹还来不及向师叔道谢,那怪风又妖异的刮来了。

    之后黑暗之中又有无数细小的暗器向着言祁秋子竹而来,言祁耳力极好,听声辨暗器,带着秋子竹左闪右避,竟并未让那暗器伤着分毫。

    秋子竹心里不经佩服起师叔的武功之高如此这般出神入化,他只觉得四处都是暗器在飞,但言祁却能带着他轻而易举的避开。

    言祁带着秋子竹避了几下,突然以指为剑,向着黑暗中的一个方向一指,一股劲道穿过,只听闻一声惨叫。

    惨叫过后,暗器和风声戛然而止。言祁拉住秋子竹站定,冷冷的向暗处问道“来者何为?”

    片刻,黑暗之中奔出五六个身着白衣之人,每人面上都戴着一尊如玉般的面具。在火光的摇曳下,那面具竟是好看极了的。秋子竹不防,只盯着那面具多看了两眼,便像是勾了魂去的移不开了眼,片刻开始头昏眼花,之后昏倒在地。

    五六个玉面人见倒了一个,便齐齐向着言祁奔去。言祁召出神器折魔琴,只弹了一根弦去,便震的那五六个玉面人后退不止。

    言祁并无杀害他们之意,只是让他们明白你们实力不行,见好就收吧。

    但那五六个玉面人哪顾得了那许多,变了队形,从不同方向又向言祁袭来。

    言祁还未来得及再出手,只见一个白色的物件从眼前闪过,准确的在空中绕了一圈从那几个玉面人脖颈处滑过,只见那玉面人都来不及惨叫,瞬间就倒地再也不起了。

    这时,只见花子非急奔而上,一只手里握着两只兔耳朵,伸出另外一只手在空中抓住那白色的物件,原来竟是他一直用着的扇子。

    那扇子被花子非收回,依然是白色,没有沾染一丝血迹,也是怪的。

    花子非无心理会尸体,丢了兔子直直奔向言祁,脸上挂着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

    言祁摇头,道“无妨。”

    花子非这才定下心来。

    这时秋子肖也拎着两只兔子赶了上来,看到一片狼藉,四散倒下的尸体,大惊失色。忙问“这是怎么了?”

    无人答话,言祁向地上望去,众人这才看到昏倒在地的秋子竹。

    秋子肖一把上去抱起秋子竹喊着“子竹,子竹,醒醒。”但怎么晃也不见秋子竹醒来。

    秋子肖一脸不知所措的抬头看着言祁和花子非。

    花子非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一股子奇臭无比的味道传来。熏的秋子肖干呕不止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花子非漫不经心的回道“不知道。从神药阁冰老头子身上摸的,神药阁的东西估计是个不错的玩意。”

    说完在秋子肖都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直接放到了秋子竹鼻子下。

    不消片刻,秋子竹竟真的幽幽转醒了。刚醒来闻到那臭味又一副翻白眼欲熏晕过去的样子,花子非忙把瓶子盖上,秋子竹这才算安定下来。

    花子非暗暗心想“这冰老头子武功不怎么滴,稀奇玩意倒挺管用。”

    秋子肖见他真把秋子竹救醒了,便不再要为难他,只关心的盯着还在半晕状态的秋子竹。

    花子非收回瓶子,抬头见言祁一直站在一颗树边盯着树看,也起身走了上去。

    那棵正是刚被穿进有毒暗器的树。

    花子非盯着树看了一下,之后抬手对准那枯黄的位置使用内力像是要吸出什么似得。果然,七八根细如毫毛的银针慢慢从树里出来,那银针细到不是眼神好根本看不见的地步。

    待银针全部吸出,花子非收回内力,银针应声落地。

    花子非蹲下身仔细的端详着并赞道“好暗器,这般细小,当真是能杀人于无形中的。”

    见花子非一直蹲着盯着暗器看,抱着秋子竹的秋子肖许是跟他斗嘴斗出了感情,许是花子非刚救了秋子竹心怀感激,便冲他喊道“花孔雀,你小心点,那东西可是有毒的。”

    花子非回头冲他一笑,一种“你小子也知道关心我”的表情。

    之后起身浑不吝的走到言祁面前扬起折扇扇了扇道“言上仙这是得罪了什么人?让人下着这狠手的来对付你”

    秋子肖一听这浑不吝的话刚对这花孔雀生出的一丝好感荡然无存,回击道“怎不说那些人是冲你来的,咱们只是被误伤的。”

    花子非也不服的回道“胡说,我在江湖中的作风一贯是八面玲珑,和气生财,谁见了我不欢喜,怎么会有仇家?”

    秋子肖看着那几具死相可怖的尸体冷笑着补充道“我看你是笑里藏刀,心狠手辣才对吧!看你这一击必杀的做派,想不得罪人也难吧。”

    花子非委屈道“我刚刚可是因为关心你师叔才失手误杀了他们,你小子不感激我还说风凉话,良心被狗吃了不是?”

    秋子肖一想,眼前的事实可不就是花子非说的那样。一时觉着理亏,便不再接话。

    花子非见他接不上话了,便道“快去把兔子洗剥了烤来吃,别饿坏了你家言上仙。”

    秋子肖嘴上说着“定是你这只花孔雀自己想吃。”但依然还是放下秋子竹乖乖拿起兔子向着刚刚打猎路上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水湖去了。

    言祁见秋子竹人虽然醒了,但还是一副虚弱昏沉的样子,便上去托起他身背对自己,掌心贴上,传输些内力进去。

    花子非则跑去打量那几具尸体了。

    但见那尸体每人脸上都戴着一副一模一样的玉面具,而那玉面具画的是极好,看过去竟像是真的,看久了,竟仿佛有魔力能把人吸进去似得。

    花子非盯着看的一愣神,他这人向来喜欢看美的东西,比如言祁,他就特别爱看。

    想着想着面前的面具就都变成了言祁的脸,让他看的一脸傻笑眼看就要流出哈喇子来了。

    言祁不知何时走上来,扬起袖子便把那几具尸体上的面具掀了去。

    花子非这才回过神来,不经感慨道“乖乖,太厉害了,差点连着我都着道了。”

    言祁淡淡的问道“你可认识他们?”

    花子非看了一眼面具下的脸,都只是些相貌平常的男子,摇了摇头道“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