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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寻常

    那天下山的时候喻闻嘉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周梧请个代驾把车开回去,自己坐他后座兜兜风的经年老提议,点头的时候把小林都吓得愣了愣神。

    索性周梧平时疯是疯一点,大事上倒也还算是靠谱,一路把车开得既平稳又缓慢,基本捡着公路开,用他的话说绕是绕一些,慢也无所谓,架不住病人为先。

    风虞慢悠悠地看着代驾收了钱把停在院里的那辆suv开走,蹲在门口逗起狗来。

    小羊收拾了那几位少爷的外卖盒子,出来问他:“老板,闲呢?”

    “啧,周末呢,”风虞拍拍大黄狗的脑袋,“小孩子家家,别学得跟我爸似的管东管西。”

    “你一开民宿酒吧的哪来的周末,”小羊跺了跺脚,“不是,我说,这到底谁家的狗啊,在咱们这儿混吃混喝两三天了——哥你别逗了,逗熟了天天来,甩不掉啦!”

    “说的也是,”风虞点头,“进去吧,给我整张纸,再找支粗点儿的记号笔来。”

    他拍拍屁股麻溜地跑了,留着大黄狗还在原地咬着尾巴打转。

    小羊还提着准备拿出去丢掉的一大袋外卖盒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家老板呲溜进了门四仰八叉地把自己砸在沙发上,摇摇头转身扔垃圾去了。

    风虞在懒人沙发上靠了半天,数了两遍头顶的吊灯挂饰也没把他的纸笔等来,正准备翻身起来嚎一嗓子的时候挂在门口的风铃响了。

    白裙子法式卷的少女抱着束包装精致的蔷薇花走进来。

    “老板,”女孩子转身关了门,她嗅着花轻声细语地开口说,“你昨天晚上打电话要的花我给你包好啦。”

    “花!”她老板鲤鱼打挺,“完了,我给忘了。”

    风虞坐起身来看着人手里的蔷薇,足有一大捧,束在藕色的塑料彩纸里,旁边点缀得有白色满天星将粉蔷薇簇拥在其中,外围用白色丝带打了一个繁复的蝴蝶结,即使是不爱花也不由得要多看上几眼。

    风虞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说:“辛苦了,亦舟,那个……你有男朋友吗?”

    “嗯?”少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这个放浪不羁爱自由多年的老板问出来这个问题,大抵是绝无同风月有半点相关的可能性,正想答,男人先她一步开了口。

    “要不你留着送男朋友吧,钱我照样给报销。”

    “老板,”姑娘上前几步把花束摆在小茶几上,“这是又祸害上谁啦?怎么看着不是很上心的样子,花都能给忘了,回头别辜负了别人啊。”

    风虞装模作样地蹙起眉头:“嗐,亦舟你变了啊,怎么连你也跟他们学着瞎说。”

    姑娘便笑起来,她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嘟哝着说:“我上哪来的男朋友啊,要不我给您把花拆了水培起来,您这几天抓紧点,说不定能送下一位呢。”

    “得得得我算是知道了,只要进了我这店门,再正经的人也得给霍霍喽,”风虞大恸,“都是小羊给带的啊,我小叔这都给我塞的什么人!”

    “好啦好啦,我去找瓶子,插起来摆在前台也好看的呀。”姑娘被他说得不大好意思,埋头退回储物间去了。

    小羊倒完垃圾推门进来正看见桌上的花,警惕地看了看放在前台的女式皮包和刚上锁的储物间,压低声音震惊道:“小周姐姐给你表白啦?她不知道你是弯的啊?”

    风虞被自己一口口水呛住。

    门上的风铃还在乍乎乎响个不停,一如屋里一样聒噪。

    小羊当他在心虚,更加震惊道:“她终于瞎了?”

    “关门!雨洒进来冻死了,”风虞拿抱枕砸他,“老子的纸笔!”

    “哦哦哦我给你拿,”小羊敏捷地躲过那抱枕,边走边说,“花到底什么事儿啊,你给我讲讲嘛,我舅舅担心死你啦,每天都跟我讲什么间谍工作核心指导——哎,即使如此我都没叛变把你的行踪报告给他,主要你那一天撩一个小美人的恶劣作风,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给他报,我生怕他明天就冲上山来打断你两条腿,我这不丢工作了嘛,话说回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到底什么时候找对……”

    “风陆羊!”风虞在沙发上破嗓大吼,“你信不信我让你现在就丢工作?”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小羊干笑,“来来来大爷您要的纸笔。”

    姑娘再从储物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工作服,她抱着个白瓷的小花瓶朝那头已经闹起来的两个人笑了笑:“风伯伯又派小羊催婚啦?”

    她把花瓶放在前台桌子上,边扣工作牌边象征性的柔声劝架,古铜色的工牌镶着风虞自己乱画去找某宝店家定制的奇怪花纹,中间刻的有她的名字——周亦舟。

    小羊吱哇乱叫:“救命啊小周姐姐他公报私仇为了不被催婚要炒了我!”

    “风虞我告诉你,绝不可能!”小羊斗志高昂,“没了我风小羊,还会有风小牛风小马风小鸡风小狗,我们老风家的催婚劝良队伍是永不言弃的!”

    风虞头也不抬自顾自地在纸上写写画画:“你们老风家的动物园是迟早要倒闭的。”

    “你!你这个家族叛徒,”小羊“呸”他,不忘探头去看他手里的纸,“你写什么呢,征婚启事啊?”

    “滚。”风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