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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石峰林/房间

    沈百终已在石峰林里。

    天色渐晚,但他还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司空摘星已去了有段时间,沈百终知道他大约是找不出来了,所以决定自己进来。

    这里的石头大多都有几百米高,有的虽低一点,却也有几十米,自然往往是最神奇的,这样的地形出现在沙漠里,简直是个奇迹,石观音能找到这样的地形,是个奇迹。

    干粮和水还很充足,沈百终决心再找一找出路,他已记下了几十条错误的路,北斗七星出现,他有仔细比对方向,在人为,这个道他早就明白。

    夜风吹过,黄沙擦着沈百终的衣角过去,腰间的绣春刀冰冷异常,沙漠里的夜晚总是让人无忍受。

    陆小凤现在怎么样了?

    他既然被石观音抓住,那楚留香又何?他们是不是已在一起?

    若他们在一起,即使是石观音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沈百终面无表情地走着,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看起来总是那么沉稳,那么可靠,好像可以把所有的情都掌握在手里,他的身边确实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可即使是这样的人,是无击倒石峰的。

    根本没有人可以做到。

    他是不是永远找不出路了?

    突然有声音响起。

    沈百终停下,他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忽急忽缓,脚步声的主人不是受了重伤,就是目不能视,这声音听起来并不遥远,于是沈百终立刻决定停下来等一等。

    很快就有人出现在沈百终面前。

    他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走一步就戳一下地面,随后又静下来感受风的流向,每当他做完这些动作,他就迈出一小步。

    这人走得的很慢,慢到不一只蜗牛,可他确实是在向走的,而且走的很坚定,很果断,好像什么不能阻止他。

    他的眼睛是灰色的,这灰色只有眼睛坏掉的人才有,他的皮肤如同麻石一般,这皮肤只有被太阳暴晒的人才有。

    沈百终发觉他不仅看不到,听不到,甚至不能说。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他一定就是被石观音折磨过的男人。

    于是沈百终迈出一步,轻轻扣住了石驼的手腕。

    石驼吓了一跳,脸上立刻流出冷汗来,同时还露出了一谁无形容的恐惧表情,他的样子就好像见到了恶魔,果不是沈百终拉着他,他恐怕立刻就会夺路而逃。

    沈百终拽住他的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石驼立刻安静下来,好像松了一口气,继续往走去。

    只不过这次沈百终跟在了他的后面。

    有了沈百终跟着,石驼终于不用分出心来感受有没有敌人,所以他终于走得快了些——从一只蜗牛变成了一只乌龟。

    他许又聋又哑又瞎,可他本不会走得这样慢,他只是在感受风,感受空气,当年他拼了命才从石观音的老巢里逃出来,那样的经历绝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石驼这辈子只经历过一次,所以他的记忆已永远深刻。

    沈百终绝不会去催他,因为他能看出石驼已非常着急,他一向很会谅别人,从不愿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

    天要亮的时候,石驼还在走。

    沈百终吃了一点干粮,把水分给了石驼,石驼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受了。

    太阳出来以后,寒冷很快被驱散,沙子重新炎热起来,酷暑的感觉重新降临这片山谷。

    石驼还在走,他已走了整整好几天,自从他发现姬冰雁不见后,就自己一个人踏上了来找石观音的路。

    一个人折磨过的回忆,总是痛苦而又可怕的。即使是石驼,听到石观音的名字,能做的只有颤抖,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他是华山七剑之首的皇甫高,是一个英俊的青年人,在中原过着他自己行侠仗义的生活。

    他怎么会知道有一个曾经叫做李琦,现在改名石观音的女人要找华山剑派报仇?

    他若是知道,就不会被引到沙漠里来了,不会因为对石观音不假辞色而被折磨。

    石驼逃出来以后,本已决定再不会去找石观音,他知道自己还有个师弟,他不想让自己的师弟死在石观音手下。更何况石观音的武功实在是令人绝望,她的魔力实在可怕,石驼已根本没有能力去和她对抗。

    他受到的磨难难道还不够多么?

    可石驼还是找来了,只因为姬冰雁曾经救过他。

    即使这次有可能会遭受到更加可怕的折磨,他还是来了。

    他本就是一个义薄云天的人,必要的时候,他会把恩情看得比么都重。

    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

    沈百终现在虽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在看到满目的红色鲜花时,还是打晕了石驼。

    若是石驼跟着沈百终进去,绝不可能活着出来,可沈百终却是为了杀石观音而来的,石驼的仇,他完全可以一起报。

    夜色已重新降临。

    石驼躺在了一块石头后面,这里很安全,很温暖,沈百终已把黑珍珠为自己准备的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明早太阳升起时,阳光绝不会照射到这里来。

    石驼可以睡一个很安稳,很安稳的觉。

    这样的觉,他已二十年没有睡过。

    罂.粟花在风中摇晃,星光照在花瓣上,照在沙子上,石峰林的影子投在地上,好像一栋栋书中才有的亭台楼阁,远处的长廊里亮起灯火,模模糊糊却十美丽。

    又浓又甜的香气已向着沈百终扑来。

    他当然不会被香气迷晕。

    这样的花,他早已不知道在霍香那里见过多少,陆小凤觉着这花眼熟,多半是同样的原因。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安静站着。

    她死死地盯着沈百终,沈百终只好看她。

    不光是前世的记忆,沈老辈——他的父亲,是这样教育他的。

    ——你若想当锦衣卫,首先就要学会隐藏自己!

    ——我要怎么才能隐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