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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金屋藏狼

    雨,一滴接着一滴的,陆续打在了二人彼此唇齿交缠的脸上,又以飞快的速度滚滚落下。

    当吻,抵达到一种境界时,就会产生忘我。

    唇齿间沾染了男人的气息,如无形的手,正牵引着她进入某个地方。

    又是一道惊雷闪过,凌若现本合上的双眼,睁开了,几秒而过,才惊觉自己落下了两行眼泪,是带着温度的,无声无息,可以与雨水区分。

    遗失的某个片段,乍现,同样的夜,以及温度相同的雨,还有,眼前的人。

    有人,也曾和她在风雨中相抱。

    她,一个人无声恸哭,而他,拥她入怀。她紧紧抓着少年的衣服,红色的血,源源不断地染于手上,她的手,不停颤抖,而他说了句:“以后,有我在。”

    再次抬眼,映入眼帘的人,不再是少年,而是,黎妄倏,记忆中所重合的幻象一下子消散。

    前生,她所丢失的重要东西,与他有关吗?

    雷电,映亮了的她的瞳仁,唤醒了一切。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像是囊括了万千宇宙,深邃无比,许久后,失去意识似的,朝她倒了下去。

    凌若现及时上前一步,扶住了他,但肩膀若要承载他的伟岸身躯,对她来说相当吃力。

    血,染湿了她的衣服。

    他伤得很重。

    ……

    凌若现将他放置于床上,在此之前,她事先在他身下铺了层布,防止血液映在床单上引起周边人怀疑。

    其实,她是很紧张的。

    这里可是翟家的别墅,稍不留神,黎妄倏就会被发现。况且,近期翟匀这个人经常喜欢在自己房间出没,天知道是监察还是来干什么的。这两人是死对头,未来会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厮杀较量。

    先止血再说。

    前生的凌若现经常容易出现受伤的情况,也因此,对于基本的包扎术已经是炉火纯青。

    她让男人靠坐在床头,又拿出了先前准备的急救箱,取出了碘酒,消炎药以及三角巾之类的东西。

    在她踏入翟家大门的时候,就花上了几天的时间,将自己应备的东西准备好了,以防不时之需。

    即使闭着眼睛,他仍是生得一张天妒英颜的脸,邪而不妖,冷酷却又带着几丝不正经。受伤昏迷状态下的他,敛去了不少狂绢,刚才的黎妄倏,着实令她受了不少惊吓,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最可怕的,不是他如困兽般的疯狂,而是那种仿佛要与你同归于尽般,拉你一起下地狱的决绝。

    凌若现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拧干了毛巾,在将他的头发擦干之后,又将毛巾放回了水盆。

    然后,她的手颤抖着,一手挑开了男人的领带,露出了他的锁骨。良久后,他染血的衣服散尽,腹部两侧接近骨盆上方而组成V形的两根线条,简直比人鱼还壮观。

    黎妄倏由黄金比例分割的身材,不论是上肢,还是肌理,无处不彰显着男性最勃发狂野的力量。

    凌若现置身上前,拿着药瓶的手稍顿,而后,脸不自然地浮上了几抹羞红之色。生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男性身体,双颊不知怎么的,就是不争气地烧了起来,不用掌心测量,她就能预知是何种滚烫了。

    忽然,男人的意识忽然苏醒了,慢慢地打开了双眼,沉声问道:“怎么,下不去手了?”

    蓦地,药瓶差点从手中滑落,凌若现松了口气,然后狠狠给了他一记白眼,“醒了,就自己来,给你。”

    说着,强行把药瓶塞在了男人的手上。

    男人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里的药瓶子,稍后,手顿了下,说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的伤在背面,够不着,万一耽搁了,我死在你床上怎么办?”

    怎么办,好气。

    于是乎,凌若现只好咬着牙从他手里夺过瓶子,二话不说准备上药,没想到这厮已经趴在床上躺好了,还懒洋洋了一句:“开始吧——”

    更气了。

    妈的。

    “你轻点声,如果疼的话,翟匀还在家里,要是进来了,我可不管。”

    男人没有说话。

    凌若现也不多说什么,先为他处理伤口,再开始上药。

    只是,当她视线落在了男人的背上时,顿住了,她发现上面有许多互相交错的伤痕,深深浅浅的,无疑是新伤旧伤反复在他背上增添,心不知怎么的就是痛了起来,这人定然是经过了不少修罗场。

    这个人,无论多少腥风血雨,都是靠自己扛过来的,身后空无一人,无人会帮他。

    唉,真是的,自己为毛要把反派写得那么悲惨,现在反而搞得自己心疼了。

    好在他身上最大的伤口,不是枪伤之类的,也没有中毒,只是刀伤,想必被偷袭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小人防不胜防。

    “对于任何人,哪怕再不起眼,你也得多长个心眼,知道吗?”凌若现觉得自己的碎碎念模式启动了,可还是乌拉拉地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不可一世,身手很强,无人敢与你匹敌。但有些小事,必要时还是得放在心上的,否则不经意间就会致命。如果你自己都不爱护自己了,那还有谁来爱护你?”

    说完这些,凌若现就沉默不语了,细心地为他处理起了伤口,而且整个过程相当专心,手法很快却又极其细致,这样的效率反而是最高的。

    对于任何细节,凌若现的要求都相当严格,对自己更严格,决不容许出现一丝差错,什么事情都力求完美。

    就好比,如果她缝完了伤口,过几个月,黎妄倏的这个伤口上还会出现疤痕的话,她肯定好长一段时间都会记在心上,怎么样都不顺心。

    完美的技术,是不轻易留疤的,不然,这就说明她的功夫还不到家,该回去重练个几年。

    那真的可比死还难过。

    房间内,安静得可以,黎妄倏能感知到女孩的细心专注。其实在刚才,他就很想回她一句,还有你。

    我就是喜欢当自己不爱护自己的时候,也知道还有你来爱护我,这比什么都来得幸福,哪怕受再重的伤,也不会感到疼,因为你已经成了我的精神支柱。

    有人说,在临死的前一分钟里,会记起最温暖的事情,也就意味着,这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他不想离开她。

    没想到,拼着这份意念,他来到了翟匀的别墅。那时,他笑得阴沉,连死都不怕了,那么,撞碎他家的一个玻璃闯进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弄坏他家门,就遇到了喜欢的人。

    看自己,为了爱情,多伟大,连死前都想的还是她。

    虽然——

    ……

    ……

    自己伤得并不是很重。

    可黎妄倏就是想要验证下,凌若现究竟会不会担心他。

    呵,在黎门的日子里,这个女人对他的冷漠可是根深蒂固的。

    她会动容吗?

    期待中,后怕占据了大部分意识。

    这个女人连他生死垂危都毫不在乎,还会在乎他的一点小伤吗?

    他的每寸伤口,她都见过,实在见得太多了。

    但结果就是超出他太大范围,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接受不了,这个人,在乎他可不止一星半点。

    为什么在两年后,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她真的不讨厌他了吗?

    “这个步骤可是会非常痛的哦,你要是疼,就,就咬我的手吧,实在不行,叫出一点点声音也行,我也不能太强人所难对吧。”

    应该没毛病,凌若现是这么想的。

    她最怕疼了。

    黎妄倏抬起了眼皮,更加沉默了,怎么这个丫头变蠢萌了?

    刚才看起来还挺冷静的。

    他又不是小女孩子。

    他一个大男人的,怎么会喊痛?

    可是后来,他还是十分配合地吼了一声,声音大得至少可以穿透门外。

    “啊。”凌若现简直快疯了,立马捂住了他的口,“我让你轻点声,你吼那么大干什么,想惊动整个翟家上下吗?翟匀就在这里,万一他进来了,看到什么了,我跟你没完。”

    因为干起架来,她肯定不是对手。

    “你跟我没完有什么用,翟匀来了,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再说了,翟匀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信你,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黎妄倏说话的腔调很是悠哉,只是他的眸子是冷的,极冷。

    呵,还是会怕被那个男人发现吗?

    她对那个男人的在乎,也还是一点没变。

    “哼,我知道了,你刚才就是故意的,捅死你算数,再把你的尸体活埋养花。”

    太坏了这人。

    她好心救他,他还蹬鼻子上天了,不给她添点麻烦当纪念品,好像还挺对不起今天的台风日?

    “放心,这点音量,他听不到——”

    “你——”

    话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了翟匀冷漠的声音,“凌若现,你在里面吗?”

    ……

    凌若现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要死了,翟匀肯定听到了动静。

    “怎么办,看吧,他要来了,我可死定了,你陪我手术钱和精神损失费——”凌若现骑在黎妄倏的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用气音喊道。

    黎妄倏一张冷漠脸,有恃无恐。

    凌若现崩溃了,连忙回应翟匀,“我正在洗澡,你要是想看我的果体就直说,我不介意的——”

    很快,门外没声音了。

    很显然,翟匀走了。

    凌若现偷着笑,大赞自己的机智。

    她太了解翟匀的性子了,现在的他,对于女主保持着什么样的态度呢?

    就是,我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喜欢她。

    女人,你以为我很愿意看你的身体吗?

    但是,黎妄倏不这么想,他立马翻身为主,将凌若现压在了身下,双手撑在了她两边,狠狠道:“你就这么想让翟匀看到你的身体?告诉你,我现在就可以办了你,趁早毁了你这个念头。”

    只要这个丫头心中还对他有一丝感觉,他就更不会给翟匀任何机会了。

    凌若现吓了一跳,颤抖着声音,“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我给你缝的伤口白缝了。”

    天哪,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完美缝纫的艺术品,就这么没了……

    没了,没了?

    “没裂开,我有分寸,这可是你亲手为我缝的,我连伤疤都想要留下。”黎妄倏霸道地抓着她的一只手,另只手摸着她的脸颊穿过了发丝,俯身而下,凑近她闻道:“你真的好香,而且,你的味道还带着我的血,我怕我忍不住会……”

    “宰了你!”凌若现咬牙切齿地挣扎了两下,顺便接了他的话。

    不然,她要被肉麻死了。

    她写过这样的台词吗?

    还是熟悉的配方,可她还是忍不住会老脸一红,浑身剧毒无比呀!

    “连苹果都不会削,还想宰了我,嗯?”

    凌若现气得当场冒烟,怎么的这是,这个梗还外带绑定系统的吗?

    她不会削苹果犯法吗?

    有罪吗?

    碍着你了吗?

    连续的三个问号,让她深觉无力,泪流满面。

    “我明天就去学削苹果,不掉皮的那种,牛不死我,我的名字就倒着写!”

    “冼若凌?”

    凌若现:“……”

    “这个名字也好听,就是前后两个字的偏旁部首都是‘冫’,有点不大美观。”黎妄倏一本正经地琢磨了起来,还特意给她‘现’这个字,匹配了一个谐音姓氏‘冼’,比电子词典还高能。

    凌若现望着他现在的这个姿势,忽然故意傻不拉几地问了他一句,“你是在做俯卧撑吗?”

    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若是隔着屏幕,指不定会冒出怎样的按头小分队。

    乌拉拉的一大堆小人儿举旗呐喊,“给我亲下去呀,都压上了怎么还不吻她,是男人就带种的就上啊,有爱就去追呀,官方搞什么暧昧气氛,很明显的这两人有猫腻,麻烦你们快去结个婚好吗?”

    脑子里的画面还没来得及构成,男人的头低了下来,薄唇压着她的脸吻了上去,很快地,吞没了她的所有呼吸,大掌狠狠压着她的两只小手,令她动弹不得。

    还不忘停下来,检查她脖子上有没有别的印记,还好,一如往常的凝脂欲滴,白如玉雪,完美得令人恨不得咬上去,留下只属于自己的痕迹。

    当手游移上了她光滑的大腿侧时,身下的女孩忽然轻呜了声,“别……”

    她的耳根也红了,男人的手指,在她身上所弹奏的乐章,都令她毛孔竖起,触犯了她的每根神经,如一道电流穿过了全身,只要稍碰一下,身体就忍不住紧绷又颤抖。

    “未开发的身子,就是敏感得要人命,其实我想,在翟匀的地盘上要了你,算是最大的挑衅了。可我又不想在他的地盘要了你,我可不喜欢这领地上沾有他的气息。”男人慢悠悠道了句,收了手。

    凌若现刚以为没事了,可下一秒,脖子处被男人狠狠吻了一口,不久后,就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要不了多久,就会形成吻痕。

    “现在可是春夏季节,脖子这里,你遮也遮不住。”

    真过分。

    她总不可能带条围巾吧。

    凌若现敢保证,黎妄倏这人切开就是黑的。

    “你什么时候走?”凌若现外表笑眯眯,内心MMP地问了一句。

    这男人的身体素质还真是好到惊人,才受伤不久,现在就立马活蹦乱跳的了,连吻痕都留了,该满意了吧。

    岂料,男人刚抽身,又换了个姿势侧躺在床上,义正言辞地说:“我就是睡在这里,你也抗不走我。你尽管大声叫,把翟匀喊过来叫救命。”

    凌若现朝他含笑,狠狠将一块纱布甩在了床上,这活她不干了。

    此刻,她真的很想把他毁尸灭迹。

    这人敢情是笃定她不敢叫翟匀来吧。

    “我想借情敌的名义揍他很久了。”

    凌若现卒。

    当她的眼神朝下看时,才发现黎妄倏真正严重的伤口是在身前,而不是背面,不然,当他正面向她倒下的一刻,她的衣衫前面不会沾血。

    糟糕,她忽视了。

    凌若现的脸立马冷了下来,抬眸,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久后,男人才不以为然道:“我在你面前,应该永远都是顶天立地的形象。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形象受损的一面,崩塌一角都不行。这点伤,是算不了什么,但也成了我的耻辱。”

    “坐好,我再给你清洗伤口,上绷带。”

    “这个不需要。”他漠然。

    “别动。”凌若现威声叱喝。

    当看到伤口的时候,凌若现差点捂住嘴,惊了,这次真的是枪伤,她疑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若是赶去医院,肯定会造成轰动的,毕竟国境内不准携带枪支,而黎妄倏身份特殊,肯定是要掀起一番风浪的。而且,他的私人医生现在也无法立即赶来,让他回去,他又执拗得很,就是不肯。

    凌若现朝他举起小刀子,咬牙切齿道:“你是想让子弹留在你肚子里过冬是吗?”

    男人置身上前,搂住了她的腰肢,伴随着她的一声惊呼,他笑道:“我更想赶在冬天之前,在你肚子里留个种子。”

    “你赢了。”凌若现彻底败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