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10章 第10章

    应季被自己饱受磨难的胃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一醒来就习惯性的动了动,想伸个懒腰然后起来觅食,可没成想,他手指刚接收到指令弯曲的时候,受到的阻力告诉他,身边有人在牵着他

    他偏过头,往左边看了一眼,便发现了躺在他身边,蜷缩着的姚仪,应季被吓的一激灵,缓慢惊讶的直起身子,回想发生了什么,等他稍微从梦和现实中抽离出来时,应季才想起来拿手机看看几点了,准备出去吃点东西,他小心翼翼的移开自己的手,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

    姚仪醒来的时候,应季正坐在沙发上吃着饭后水果,对着手机发愁,听到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放下手机,看向了前方的床榻,只见那个被洁白的被罩笼罩着,喜欢蒙着头睡觉,只露出一截头发的姚仪,随着慵懒伸懒腰的声音,在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白嫩的手慢慢伸出被子,接着她人慢慢往下移将腰慢慢挺起,腿慢慢弯曲起来,虽然看不见这曼妙身姿的主人,但这洁白的被罩勾勒出的轮廓,就已经足够令人心动。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伸懒腰方式。”应季有些好笑的想着,宠溺且调笑的目光一直盯着床上那人,想着待会她清醒以后,会是怎样有趣的场面。

    只见床上那人在长时间的绷紧中舒缓了肌肉,立刻跌落在床上,手拉下床单,倦困的面容被细长凌乱的长发虚虚掩盖着,她无神的盯着不怎么熟悉的天花板,疑惑的往旁边瞧了眼。

    一秒钟后,姚仪立刻瞪大双眼清醒的拉上被罩,在被被窝隔绝的世界里思考发生了什么,以及如何完美的回到现实世界。

    许久之后,做足了心建设的姚仪拉开被子坐起来,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她只记得她十分难受的躺在了应季边上,然后便压不住困意睡着了,但她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拍了拍旁边的被褥确认了没有人呀。

    黑暗中的应季弯眸宠溺的笑了笑,昏暗的屋子里,手机光将应季的笑容照的格外明亮温柔,他指了指旁边的饭盒,轻声道:“给你送晚饭呀。”

    姚仪看了看旁边的饭菜,点了点头,准备下床去浴室打理洗漱:“谢啦。”

    应季站起身,将窗帘拉开,傍晚的夕阳慵懒的照进来,将屋子里衬托的格外惬意温暖,应季在这温和的光中浅笑着回头,道了声不用谢,而这句不用谢,不知为何就和傍晚暖暖的阳光一起,轻飘飘的掉进了姚仪有些慌乱的心里,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嗯了一声,逃进了浴室。

    等姚仪出来的时候,应季已经将饭菜都摆好了,他拿着筷子欢快的邀请姚仪赶紧来就餐:“这是我姐专门从唐人街一家湘菜馆打包送过来的,她说特别好吃,咱们今天就来试试这大洋彼岸特别好吃的湘菜馆吧。”

    应季不停叽叽喳喳的说着,从天南谈到海北,希望给疲惫的姚仪带来一丝轻松,而姚仪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偶尔回答一两句,状态显得格外虚弱疲惫,等到饭菜吃的差不多了,姚仪放下碗筷,待应季滔滔不绝的说完后,问道:“jemes怎么样?”

    应季愣了愣,收回夹菜的手,有些吞吞吐吐的说:“状态还好,就是还没醒来。“

    姚仪敏感的瞥了一眼应季的小动作,假装不在意的插了一块小西瓜:”他爸妈查到是谁了吗?“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炸开,姚仪抬起眼不解的望向有些紧张悲伤的应季。

    他好像在隐瞒什么。

    良久,应季深呼了一口气,有些担忧的看向姚仪:”你别难过。“

    姚仪心里震了一下。

    接着,他将手机解锁,点开一个聊天框递给了姚仪。

    ------------------------------------------------------------------------------------

    2011年t市。

    天气晴朗的公园里,一位年轻的夫人与一位老夫人带着刚三个多月的孩子来这边散步,两个大人边走边欢快的聊着天,孩子便躺在车子里感受着暖暖的太阳和嘈杂欢快的环境,他不停用摇摇手,蹬蹬脚来参与这个世界的快乐,身旁的两位大人一下就被这个快乐的小朋友逗笑了,蹲下来温柔的和他说着话,摸摸他的小脸蛋。

    这时,老夫人突然意识到今天出门忘记带热水了,打算去公园旁的便利店借点热水给孩子补水,她和旁边美丽温柔的夫人说了两句,便赶忙去接热水。

    阳光明媚,微风阵阵,小孩快乐的舞动着四肢,而他的母亲则温柔的看着他,笑着与他说着话。

    突然,小孩好似感知到了什么,猛地开始大哭起来,他温柔的母亲笑了笑,轻轻的抱起他,柔柔的低声哄着,还没等孩子安静下来,伴随着一个陌生的老妇人的一句:“这个天你把我孙子带出来干什么?!”,那位年轻的夫人便被一个男子凶狠的往后拉了一下。

    年轻的夫人看上去身子十分虚弱,被这样粗暴的拉动后,直接栽倒在地上,只抱着孩子的手还是稳稳当当的,她有些恼怒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和她身旁的老妇人,高声怒斥:“你们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们!”

    老妇人装作一副悲痛的样子,大声哭喊着:“你这个狠心的人啊!你抛弃了我儿子就算了!你还要抢走我的孙子啊!”说着便冲上来要抢那位夫人手里的孩子。

    年轻夫人见状连忙死死抱住孩子,大喊着:“救命啊!有人抢孩子啊!!我又不认识你们!你们放开我的孩子!!!“

    年轻夫人拼了命的在保护自己的孩子,即使被扯头发扇巴掌都没能使她松手,也不能使她松些力气,她的嘴角已经被打出血了,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她蜷缩着一边哭泣一边大声呼救,那位年轻体弱的母亲,正在用生命保护着这个孩子,付出一切只为了稳稳当当的抱着他,不让他被抢走。

    老妇人见此,气急败坏的唤了一声他儿子的名字,他儿子应声走过来,对着年轻夫人的头便是一巴掌,直直将人打倒在地,然后他蹲下来,准备将孩子抱走,可不曾想,年轻夫人依旧是死死抱住孩子,不肯松手,虽然呼救的声音变弱了起来,却还是颤颤巍巍的用气音呼救着。

    男子明显恼羞成怒,直夹着年轻夫人的手,用蛮力打开,让老妇人将孩子抱走。

    年轻夫人明显已经精疲力竭的身子,又开始使劲挣扎哭喊着呼救,却,都无济于事。

    那男人架着年轻夫人的手就拖去了旁边树下,一边疯狂的殴打她的头部一边撕开她的衣服,一边折辱她一边粗声喊着:”孩子我带走了,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现在给你留一个。“

    那老妇人在旁边恨铁不成钢的喊了一句:“你快点!都这个点了还只想着这些!还好这里没监控也没人!“

    而这位苦难的年轻夫人却不知道何时昏死了过去,等男人发泄完,系好裤子后又狠狠踹了她几脚,吐了口唾骂后带着老妇人离开了。

    正在这时,老夫人终于回来了,看着婴儿车旁提裤子的陌生男人和抱着孩子的陌生妇人,老夫人还尤感奇怪,她不停观望着,用已经看不太清楚的眼睛打量着这一切,寻找着她的儿媳妇和孙子。

    这边两人对视了一眼,见到有人来了便匆忙加快步伐离去。

    当老夫人走近,看见在树下衣不蔽体浑身是伤,已经昏死过去的儿媳和已经空了的婴儿车后,悲伤无措的深吸了一口气,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连忙呼救,掏出手机拨打儿子的电话,但在等待接听的时候,老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便往刚刚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当老夫人急急忙忙追到公园入口时,才看见那两人,她急切的大喊:“快拦住他们!他们是人贩子!”

    路过的人差异的来回打量了一下老夫人和那边准备驾车离开的两人。

    老夫人见两个人贩子要走,不停的大声呼救,拔腿就往那两人的方向冲过去,

    两个人贩子并没有多留给老夫人一个眼神,抱着正在大哭的孩子坐上摩托离开了,老夫人被急出了哭腔,可奈何身子骨已经不如从前了,她期盼有哪个年轻力壮的孩子能帮帮她,可是路人大多就是朝她投来好奇和疑惑的目光,最多就只为她驻足几秒,看她在干嘛。

    于是老夫人只得拼了命的向前跑着,直到那个摩托车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自己被绊倒。

    身体的痛永远比不上窒息的心痛,老夫人脑海里闪过衣不蔽体的儿媳和哇哇大哭已经被人带走的孙子,自责悔恨的在水泥地上留下了一颗颗水渍,嘴里还不停哭喊着:“他们是人贩子,救命啊…”

    良久,有个保安迟疑着慢慢走过来,蹲下问老太太需不需要帮助。

    老夫人没有回答,只是一边哭一边重复着那几句话……

    当远在外地出差的谢儒回来收到消息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因为受刺激太大而突发心脏病已经去世的母亲和躺在监护室里奄奄一息的妻子,而他可爱的小儿子,已经没有了踪影,他无助且绝望的抱着头缓缓蹲下,理智不断告诉他,要冷静,可他实在忍不住这过于悲伤的情绪。

    他敬爱的母亲吴秀华,骄傲了一辈子的人民教师,竟然是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痛哭着,反复被骨折的疼痛和突发心脏病的绞痛折磨而死。

    他心爱的妻子,美丽温和,聪慧识礼的妻子阮玉,竟然被如此粗暴的殴打对待,以至于她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再添上这许许多多的伤痕。

    谢儒靠着医院的墙默默哭泣着,不知哭的是悲惨的现在,还是黑暗的未来。

    在医院短暂的休息了一个晚上以后,谢儒便开始不停的往返于公安局、医院和家里,他期盼能快点找到他的儿子,至少给他这悲伤的现状来上一点甜。。

    可现实并不如她所愿,谢儒看着一直低烧昏迷的媳妇阮玉和还有没有一点线索的寻儿之旅,每天忍不住痛苦的对着经的全家福以泪洗面。

    不知道是谁将谢儒的遭遇泄露了出去,在医院陪护的第四天,谢儒迎来了一批记者。

    那群人扛着设备,匆匆忙忙的冲进阮玉的病房,闪光灯咔嚓咔嚓的,闪的谢儒头疼欲裂,特别是记者清脆的声音还不停的在耳边响起。

    “谢儒先生,请问作为b市政坛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官员,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谢儒先生,听闻您的母亲与妻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他们的伤势还好吗?有无大碍呢?”

    “谢儒先生,请问你是怎么看待人贩子和□□犯的?”

    “谢儒先生,请问您儿子那边有新的线索了吗?”

    “谢儒先生,请问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后,您以后怎么打算的呢?”

    烦,真的烦,被梦魇折磨,疲惫且痛苦的谢儒第一次感觉到暴躁这种情绪,他根本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他只想拿起那些记者的话筒摄像机,将他们赶出去,如果赶不出去,就用这个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只得痛苦嚷嚷,也许这样,那些记者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谢儒有些愤恨的想。

    不过好在,在谢儒即将爆发的时候,护士姐姐们及时赶到,赶走了这群噪舌的苍蝇。

    当嘈杂的环境消失后,谢儒闭着眼脱力瘫坐在沙发上,眼泪缓缓流出来。

    真是好笑,我有什么想说的,我能有什么想说的?!

    本来美满的家庭,就这样被毁掉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还要说什么呢……

    一晃眼半个月就过去了,在公安局托关系追踪孩子下落的谢儒接到了一个电话,三分钟后,他急急忙忙从公安局里跑出来,拦了一辆走就准备走。

    医院里的护工打电话说,阮玉醒了。

    可惜,受刺激太大,好像有点…精神失常。

    谢儒坐在出租车上无神的望着窗外放空,脑海里不断无意识的重播着以前的种种。

    从他第一次被妈妈扔在幼儿园,看着妈妈背影哭的场景转换到第一次高高兴兴的戴上红领巾上学。

    从他第一次拿到满分被妈妈表扬的场景转换到第一次考砸被妈妈骂哭。

    从他第一次和妈妈的学生们一起聊天玩耍转换到第一次吃那些学生们的醋,和妈妈吵架。

    从他第一次骄傲的抱着奖状回家转换到他第一次收到心仪的录取通知书。

    从他第一次在大学里遇见他美丽温柔的妻子转换到他第一次磕磕绊绊的表白。

    从他第一次哭的不成样的求婚转换到第一次和妻子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

    从他第一次考上公务员转换到他第一次升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