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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枕边夜话

    夜间,晏云初与苏御躺在一处,内心盘算着多少该要发生些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才不负同床共枕这一词,及至苏御告诉她接下来的打算时,晏云初霎时将这些旖旎想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谢长泽前往南郡一事颇费了些周折,谢长赢生前虽是个不靠谱的,他那位叔叔谢郡守却并非省油的灯。宁西王攻克东郡如秋风卷落叶,此事动静自是不小,南郡一早有所戒备。而徐如海既失东郡,便索性不顾,转而向南边施与援手。

    与此同时,北郡亦成徐如海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个名唤穆明的监巡使,已朝北郡而来。

    晏云初拥着被子,皱眉问:“那你可有防御之策?”

    “与东郡和都城相接的边境已预先布防,也尽可能疏散了民众。”苏御缓缓道,“难的是那些灾民。”

    晏云初点点头,她也听得侍女闲谈,知往北边和西边跑的难民都不少。

    流民也只好往这两处跑,如若不然,不是被捉去充作苦役,就是被肆意欺凌,可在往西、北方向逃命途中,若遇官差衙役,又往往被认作暴民处理。

    何来暴民,不过徐如海麾下的所谓的王军欺压流民之时,有人不堪受丨虐奋起反抗,可叹结局多以身首异处告终。

    苏御说起王军近日镇压的一次暴丨乱,一日之间葬送了逾三百余流民性命。

    从前不过对民之疾苦置若罔闻,而今却是明目张胆地戕害了。先时的天家置民于水火不顾,如今江山易主,徐如海也不思安民,更有变本加厉的势头。

    朝堂腐朽,晏云初自知苏御早已身陷明争暗斗,为着苏御的处境生忧,又虑及那些命如草芥的民众,晏云初一时气血止不住翻涌,她心知不好,忙起身越过苏御伏到床边。

    说是越过苏御,实则是趴在了他胸口之上。

    晏云初这些日子越发瘦了,那手肘骨节突出,虽硌得苏御生疼,但苏御也未曾露出一丝不悦。

    晏云初趴在床边吐完以后,方抬头一脸歉意地看向他。

    苏御唯觉心痛,他支起身子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眉头不觉已皱得老高。

    晏云初稍觉气顺,也不顾体内毒发,往苏御怀中一倒,只管慷慨陈词:“不破不立!不若你我勠力同心,筹建清明王朝以安社稷。”

    “好。”苏御替她拭去唇边的血,“可是,你的毒……”

    晏云初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御一眼,总算明确从他口中听到她的确中毒一事了。她若无其事地朝他笑笑,心中只道:我知道,你下毒害我,我不怪你。

    浑然不知背锅已久的苏御内心也自有一番活动,都道此毒无解,我偏要破此死局,留你常伴身侧……

    晏云初自认体贴,将中毒一事撂过不提,转而问道:“唐勇同我有联络,你可知晓?”

    “知道,燕城主派兵自北面入境,唐勇负责交接,这事,唐勇已事先与我通过气。”

    晏云初有些意外,“你们原来也暗中有联络。”

    “先前长泽兄至苍黎城探查长公主消息,也顺便和燕宽公子暗中交接了几次。”

    “这……谢王爷的手,未免也太长了些吧!”晏云初轻声问,“那时,你们便有意……谋反了?”

    苏御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先起来,我收拾收拾。”

    见苏御扬了扬沾血的手,晏云初缩了缩肩膀,“抱歉抱歉,岂敢劳动王爷!”

    苏御用干净的那只手一把将她按到在枕上,力道不重,却叫人难以抵抗。“老实躺着罢。”

    苏御起身时,晏云初递上一件袍子,“当心着凉。”

    苏御点头,抓起袍子披在了自己肩上,晏云初侧头看着苏御,只觉他单手将衣服甩倒肩上的动作潇洒得要命。

    净过手后,苏御端来温水让她漱口,晏云初暗叹自己何德何能,竟有这等福气,得他如此疼惜。

    接着,苏御又躬身清理地上的血迹,晏云初则懒洋洋地趴在枕上瞧他。从她的角度望去,苏御的领口微敞,由颈至胸膛一览无余,简直挪不开眼。

    晏云初提出自己收拾,苏御果断拒绝了,她以手托脸,又问如何不叫底下人过来,苏御只淡淡道:“你不是不喜旁人伺候么,我来,你多少觉得自在些吧!”

    这话不差,同他一道,确是自在许多,可她也没想着要他放下身段替自己服务。

    苏御又笑道:“微末小事,我心甘情愿,你不必感激涕零。”

    “嗯,我感激涕零,还要以身相许,你要不要?”

    “不要。”苏御抬头看她,扑哧一笑,“再说,你不已经是我的人了么?”

    晏云初摇头暗暗叹了一口气,本来还觉担不起,这会儿忽又坦然了,自己毒发的根源本在苏御,别说吐在地上让他收拾收拾,就是吐他一身也是他该当的。

    虽如此想,晏云初到底还是难免惆怅,此一时彼一时,眼下他没准也为当日将九曲回肠下在自己身上悔愧懊恼,还不知他内心多沮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