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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这天,前夜里才喝了场大酒的张端浑身萎靡,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从井里舀了瓢凉水洗过头脸,边洗边骂。

    “他奶奶的,连个知冷热的人都没有。”

    洗着冷水脸,张端忽然一激灵想起了自己先前没搞到手的那谢家小妮。

    长得是真水灵啊,比他见过的官家小姐还好看。

    要是那天把她……

    外面有人在拍门,张端开门,见是一直跟着他混的小喽啰朱劲来了,直接上去就是一脚。

    宿醉后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张端踹他一脚,朱劲没咋样,他自己倒是差点打着跌倒了。

    朱劲眼色一暗,既而他满脸堆笑地去扶张端,问:“哎哟,这大中午头子,张哥你生哪门子气呀!”

    张端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日要不是你没把好门,能让那谢家女跑出去?”

    原来是这事,朱劲忙道:“正要和张哥说这个呢,那布坊的管事想来找您,问这一季的布该怎么处置。”

    张端哪懂做生意,在他眼里,店面产业都是聚宝盆,搁在那儿就该自己有收息,若是出不了钱,就卖了再去抢下一家。

    于是他胡乱道:“你就跟他说,让他自己看着办,别亏了,亏了我找他算账。”

    朱劲心里不屑,面上却还是笑嘻嘻的,“好,张哥,今日还去兰康坊吗?”

    张端当然说要去,朱劲便一边拍着他的马屁一边跟在后头。

    “最近张哥手气太红了,要我说,什么谢家小妞算什么,只要有钱了,女人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张端冷哼一声,心里却还是受用的。

    兰康坊门口的小厮见这位主来了,连声相邀。

    ——开玩笑,日日来送钱的大爷,能不好生伺候着吗?

    当然,猪也不可能天天宰,赌场的人深谙养肥再钝刀子割肉的技巧,时不时舍些蝇头小利,倒让张端以为是他赚了。

    “今天,张爷还是打关扑吗?”小厮问。

    所谓关扑,就是赌东西。小到一壶酒一只靴,大到车马、地契甚至奴婢都可以做赌注。

    关扑有很多玩法,兰康坊里玩的是最简单的法子,一只骰盅三个骰子,点大者胜。两方的彩头要先给兰康坊验过,也不怕谁反悔。

    张端道:“当然,你速速引路,顺便给拿我来两壶酒来。”

    小厮应声。

    张端无需旁人引路,赌场这地方他闭着眼睛都会走。

    关扑的场正有人在赌,围得水泄不通的,张端喝着酒围观,一壶酒下肚,赌桌上的人才一哄而散。

    赌败的人拉着脸下场,看客纷纷议论:“那戴帏帽的兄弟可真厉害,到现在赢了几局了?”

    “得有个六七局,手可真红……”

    在赌场戴帏帽遮面巾不算奇怪。

    邕朝明令禁止官员赌博,关扑这种赌物的、游离于可与不可间的东西,常有当官的会隐姓埋名来参与。

    听旁人议论,张端起了兴趣,他拨开人群,走近赌桌:“来!快开!”

    那戴帏帽的年轻男子已经在收拾他跟前赢来的东西了,冷冷道:“找别人吧。”

    张端赌瘾大发,自认为手俏的他就想和厉害的赌,忙道:“义士留步,再赌一局吧!”

    年轻男子这才转回身来,“就一局。”

    骰官得了张端的眼神,生怕年轻男子反悔似的,赶忙整饬好赌桌,把骰盅摆好。

    骰官问:“二位的彩头是什么?”

    年轻男子随意捻起他才赢来的筹码,一匹好马。

    这彩头大,张端不甘示弱地许下了十匹绢。

    第一局,对面的年轻男子果然赢了,他转身又要走。

    他是赢了,输了的张端当然不甘心,又央他继续。

    那年轻男子环视了周围一圈,道:“赢太多我也怕损阴德,但诸位也都看到了,今日不是我要赌,是这位仁兄央着我来的,若是赌输了可莫要怨我。”

    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上了赌桌哪有怨别人的道理!小兄弟说昏话!”

    骰官也道:“客官多虑了。”

    张端心里“呸”了一声,才一局,谁赢还不知道呢!

    下一局,赢得肯定是他!

    可惜的是,直到他手上的筹码散尽,整整十局,他只有一局和对面的男子点数相同。

    那小小的骰盅在对方手里好似有了神力,就没跌出来过五和六以外的数!

    张端人品不好,赌品也不行,他赤红着眼把骰盅一摔,怒道:“你一定是出千了。”

    不等年轻男子反驳,骰官就先驳斥道:“张爷,你这话说得我们就难做了。”

    开玩笑,只有赌坊坑赌徒的份,兰康坊怎么会允许有人在他地盘上出千?骰官眼睛都跟刀子一样。

    张端深吸一口气,朝朱劲道:“去,把布坊的契书拿来。”

    朱劲劝了两句劝不动,只能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