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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60章

    蜻蜓低飞掠过平静的湖面, 夏日的虫鸣在寂空回响,奔向旷野,徒留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少女温软的唇轻轻擦过, 比树梢上的蝉鸣还要短促。

    谢苗儿抿着唇, 保持仰头看他的姿势, 并没有离开。她不甚端庄地坐着,手依旧紧紧攥在陆怀海的手腕上。

    她原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可她的心跳一如平常, 并不曾跳乱哪怕半拍, 只是忽然升腾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她凑得近近的,正大光明地看他骤然被点亮的瞳孔, 看他的眼里眉梢,是否有她的倒影。

    迎着她的目光, 陆怀海缓缓偏过头来,心下震惊难以言表。

    他看着她,有些愣神,下意识抬手反制住她的手腕。

    谢苗儿的眼圈还泛着红,是她方才气恼留下的痕迹,可此时此刻,微红的眼尾, 却为她明净的脸孔平添几分旖丽色彩。

    见陆怀海又有板起脸的趋势,谢苗儿什么也没说, 她执拗地抬起下巴, 尝试去吻他的唇角。

    手腕让他捏去好了,反正她是用嘴巴亲人。

    这回陆怀海有了防备, 没有教她得逞, 她再度贴近的时候, 他已经抬起两指,借由指腹封缄她的唇。

    他用气声问她:“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这人真讨厌,煞风景。谢苗儿亲人不成改行啃人,偏头,糯白的牙直接咬在了他凑到她嘴边的手指上。

    她咬完还磨磨牙,理直气壮地说:“知道啊,我在亲你,省得你想那么多。”

    陆怀海垂眸,看着自己指节上残存的浅淡牙印。

    并不疼。

    趁他走神,谢苗儿毫无章法地继续出击,倏而又倾身向他。像是怕被他拦住,这次她的动作极快,一不留神,把身后的椅子都带翻了。

    两人原本各自坐在椅子上,彼此的手腕交叠,互相牵制。谢苗儿动作一快,整个人重心不稳、扑身向前,把陆怀海连同他身后的椅背一起按倒在了桌案边缘。

    陆怀海是习武之人,五感敏锐,按理说比谢苗儿反应快多了,却不知为何迟钝了起来,直到她倒在他的身前,才堪堪回神,极迅速地伸手揽住她,不至于叫她滑下去。

    “罪魁祸首”毫无忏悔之意,她的小臂还撑在他肩膀上,试图把自己的上半身支起来。

    可腰被他锁住了,腿硌在椅子腿上难受得很,使不上力,谢苗儿干脆放弃,直接把脸贴在了他的耳边。

    压抑的呼吸声自她脸侧传来,他的手逐渐上移,扣在了她的肩头。

    他说:“不,你不知道。”

    谢苗儿不理解他在说什么,但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渐重。而这样的姿势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全身心依赖在他的怀抱里,小猫似的地蹭了蹭他的面颊。

    她边蹭边念:“你最重要你最重要你最重要……”

    用亲密的举动去证明一些事情,是爱人的本能。

    再忍估计要忍成个王八。

    还是缩头那种。

    陆怀海合眼、轻轻叹气。

    他并非不想。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纪,他的渴求远胜于她。

    然而牵牵手,拥抱一下,还在他接受的范围里,旁的亲密接触,他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

    有的事情一旦开始,是没有办法浅尝辄止的。

    谢苗儿挣出分力气想去瞧他,可霎那间,世界便在她眼前转换了方向,陆怀海长臂一伸,把她捞起来,直接放在了窄案上。

    形势忽然倒转,陆怀海欺身而上,将她禁锢在窗槛与他的臂弯之间。

    房间狭小,连带着窗前的这张桌子都是长长窄窄的,谢苗儿被他这么一放,背直接抵在了窗格上。

    陆怀海把手垫在她身后,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空出的左手慢条斯理地给她捋着鬓发,很难说有或者没有嗳昧的意味。

    才被她咬过的指尖就这么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耳廓,谢苗儿的心,终于不受控制地颤动了起来。

    连带声音都变得有些抖:“你……”

    陆怀海也不找由头了,骨骼分明的手稳稳停住,拇指和食指轻拈过她莹润的耳垂,反复摩挲。

    “我什么?”他问她。

    分明只是拈着她的耳朵,可是谢苗儿却有一种整个人都被他拿捏住的感觉,她眼神上飘,避开他的注视,不自在地耸着肩往后挪了挪。

    “刚刚、刚刚你……你憋着坏!”谢苗儿愤慨道。

    他亲昵地刮刮她的鼻尖,嗓音仿佛涤净了尘埃的清风:“猜对了。”

    若非如此,怎会一直任她施为?

    可是就这么被他拿捏住,谢苗儿很不甘心。反正退无可退,她索性撑着桌案坐得更直了些,无所顾忌地搂住他的脖子。

    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那你想不想亲亲我?”

    陆怀海没有回答,只是扣在她背后的手更紧了些,他缓缓朝她靠近,近到他眼中只容得下她一人。

    谢苗儿长睫忽闪,乖巧极了,任由他独有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近到呼吸都分不清彼此的时候,谢苗儿突然学着他的动作,伸出食指,戳在他的鼻骨上,连语气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我知道。”

    谢苗儿不依不饶,继续追问:“什么?”

    他声音喑哑,却无比珍重:“我在与我心仪的女子亲近。”

    窗户没完全合上,时有微风钻进来,悄悄卷动新换的窗纱,拂过他们的侧脸。

    然而此时此刻,无人有心顾及这作乱的风。

    感受着他情绪满溢的深沉目光,谢苗儿深吸一气,试图平复自己砰砰乱跳的心,然而这回却什么都不管用了。

    他说,她是他心仪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