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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一大清早,越秀区公立医院的精神科,李晏青等在候诊室,手臂还在时不时颤抖,他的眼睛紧盯手机,可惜始终是黑屏。

    昨晚他一整夜没睡,看到热搜后试图联系阮棠,她短信不回,打过去手机关机,他瞬间就像回到了当年在奥地利那种状态,濒临焦虑和崩溃。

    但当时还不能说完全没她的消息,毕竟有陈璐给他看的照片,包括所谓传闻,一开始他不信,后来他找不到人麻木了,也就无所谓信不信。

    他的焦虑症治了一年多,自从回国后,隐隐有复发的趋势。

    精神类科室门口人算少的,叫号很快轮到了李晏青,他进去时,手机还开在浏览阮棠新闻的界面。

    女医生很负责,翻看电脑上传的记录,“我了解过你的病历,三年前痊愈,虽然焦虑症不是针对特定的对象,不过我还是需要参考,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人或者事,导致你的心情有波动。”

    李晏青很熟悉这套说辞:“是的,麻烦帮我再开点药。”

    医生认真斟酌完后开处方,给他时不下心看到了手机屏幕,李晏青下意识地维护阮棠,勉力笑道:“现在的热搜真的都是谣传,我认识她,她不是那种人。”

    没想到医生听到很淡定,“我知道。”

    “嗯?”

    女医生放下笔,笑道:“我老公是她外婆的主治医生,这个男的是她父亲,昨晚我老公就告诉我啦。”

    “公关是厉害,这都能引到别人身上去,我也能理解,造谣不要成本,反倒解释起来束手束脚。”

    李晏青目光呆滞,声音打颤,“你,你说什么?”

    “医生,能不能,让我见一下你先生?”

    再后来,李晏青觉得身体不像是他的,却能清晰地感觉走在玻璃地面,每一步都伴着破碎声。

    他软磨出了科室名,硬着头皮去挂号,见到那位主治医师终于问到了当年的真实情况。

    事情说来简单,迟迟拿不出钱的穷学生,为了给外婆治病,找到没养过她的有钱人父亲,接着交清了手术费和住院费。

    至于剩下其他细节,主治医生并不清楚。

    他能记得这些,也是因为阮棠曾在病房门口跪过她那位父亲,她挺直背脊,红着眼睛磕头的样子,看着很可怜,他多看了几眼。

    昨天看到热搜就想起来了,还同黑粉理论了几句,被骂到关私信,气的他和老婆在家吐槽。

    李晏青拎着药袋子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他发现,他彻头彻尾的像个傻子。

    阮棠和他在一起时不曾提起过她的父亲,比如那种无情的男人,怎么可能好心无条件帮忙,可想而知她以后的处境。

    他恨她抛弃他,恨了四年,原来是他把她一个人留下,独自去奔赴更好的未来了吗?

    事情发生的那年卢婉琴卖了老家的房子供他在国外,他手上有小几十万,即使不够也能垫付一阵,这件事他没瞒过阮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肯问他要呢,难道她就不信他愿意给么。

    那样无助的时刻,他竟然留她一个人面对。

    【外面等你的那位又是你的第几任。怎么,养你的那个男人不给你钱练琴吗?】

    【你怎么会那么自甘堕落啊。】

    【阮棠,你真让我恶心。】

    李晏青想起他曾说过的那些话,心口疼的呼吸不上空气,他本意不想那样说的,他真的不想那样说的,他为什么要那样说?

    俊秀的男人额头满是冷汗,吃力地搀扶住街边的栏杆,摸索口袋里的手机翻到个人收藏,电话接通的一刻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老天能不能眷顾他,哪怕一次,让他和她重来,他真的好想她,四年来的每一天都在想她。

    “阮棠,我刚从医院出来,能不能,见一面。”

    【好吧...晏青学长,半小时后,在延熙路街口的咖啡店见,我...我男朋友会送我过来。】

    —

    热搜的事被及时压下,没造成更大的出行困扰。

    街角的咖啡店内,李晏青吃过药恢复往日脸色,朝对面女子推了推桌上的热巧克力,温声开口:“很难熬吧。”

    过去,还有昨晚。

    阮棠摘下口罩,望向停在窗外路边的车,缓慢地收归视线,捧着搪瓷杯浅笑:“还好。”

    李晏青想解释,不知从何讲起,喝了口热水,“那张照片,不是我发的。”

    “嗯,我知道。”

    他说的是手机里的糊图。

    阮棠一秒都未曾怀疑过李晏青,他不是那种人,她也猜得到是谁,商场聚餐时陈璐对她的敌意很明显,大概是闻景琛的举动刺激到她,所以才会演变成如此。

    “陈璐的做法我很生气,想替你报警,又怕影响到你。”

    “没关系,她可能误会——”

    李晏青打断阮棠,“没有误会,至少,没有误会我。”

    阮棠不希望话题再往不该扯的地方去,她不能陷进去,岔开问道:“对了,你为何会去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

    李晏青心里稍稍失落,听到她关心又有点高兴,“拉琴留下的老毛病,我没事。”

    阮棠摘下了口罩,拿起热巧抿了抿,“对啊,你练琴辛苦,要注意下身体,我上次遇到陈璐,听说你们在越秀区买婚房啦,好事将近,恭喜你们。”

    李晏青掐住另一只手的手腕,太过用力压出了指印白痕,低声虚伪承认:“谢谢。”

    阮棠微笑着说:“学长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告诉你,下个月,我就会回奥地利。”他原本票都买好了。

    “噢...”

    阮棠挺好奇他在国外的几年音乐生活,可她无法追问细节,那样的交流在普通朋友之间或许无碍,她提就显得越界了,“祝你万事胜意。”

    是句很生疏的客套话。

    李晏青睫毛垂了垂,抬头突然发问:“阮棠,如果,如果我一直在等你,等了你四年,我们有没有可能重新在一起。”

    阮棠被他问的目光一顿,她曾经想过这个问题,最初的答案是会。

    不管是愧疚还是其他,他对她都很重要。

    “对不起学长,我无法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一定要你回答呢。”

    阮棠侧头瞥了瞥外面黑色的车,她看不到驾驶座上的男人,然而她就是能猜到他在做的事,肯定冷着脸在等她,顺便听财经新闻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