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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守夜

    冬日的雪下个不停,沧澜山顶一片白茫茫,不宜行路。除了绝世本领的仙尊,其他人都不敢再出门。

    门外暴雪残虐,书房内却温暖如春。

    夏至脱了小袄,穿着单衣趴在榻上看书。自那日被仙尊检查功课后,他便再不被允许自个儿学习,每日都要到清凛面前报道。

    其他三季人族上不了沧澜山,夏至只每年夏季下山与死士统领交换情报。今年清凛又受了伤,虽恢复了,也不再带着他往外跑。冬日事少,夏至完成每日功课后,只能翻看藏书解闷。

    清凛坐在书桌后,看着信笺沉思。

    仙族大多喜欢用通信符,两边符纸同时燃起,就能互通信息。只一些私密信息使用信笺,由灵鸟传输。灵鸟耐寒耐热,又通人性,但使用一次价格昂贵。

    白色灵鸟站在榻旁栖杠上休息,时不时饮水啄食。

    夏至被吸引了注意,顺势跪在榻上起身,伸手逗弄着灵鸟。

    灵鸟非凡鸟,性格冷傲,被逗的烦躁,翅膀一展飞上房梁,斜着眼睨了夏至一眼。

    夏至一愣,他不认识灵鸟,以为只是像人族信鸽,没想到这鸟如此有灵气。这冷淡淡的模样,像极了某人。他心有不爽,伸手画了道符,轻轻一拍,像灵鸟飞去。

    这符像是没有攻击性,看上去平平无奇,飞起来也慢悠悠的。灵鸟没放在眼里,就眼睁睁地看着符飘近。不想符飞到灵鸟跟前,突然炸裂,吓得鸟从梁上摔下,使劲扑棱着翅膀又碰翻了烛台。

    烛火沾上雪白的羽毛,烫得灵鸟嗷嗷尖叫。

    夏至傻眼了,手忙脚乱地翻身下榻,提了水壶给鸟熄火。

    鸟好不容易停下来,一身雪白光滑的毛绒变得又湿又黑,黑秋秋的小圆眼里擒着火,直勾勾地盯着夏至。

    夏至:“……”

    “好了。”

    温暖的屋里,清凛还穿着外出的袍子,衣襟交叉着紧紧裹住胸口。他伸出手,蓄势待发的灵鸟只得咽下火气,飞过去栖在他指尖。

    灵鸟身上未擦干的水顺着羽翼低落在仙尊腿上,白色袍子晕开一滩黑色水渍。清凛低头一看,微微蹙眉。

    灵鸟和夏至见状均是一僵。

    灵鸟缩着身子不敢动弹,心里把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人族骂了个半死。

    夏至期期艾艾地上前,蹲下身,抓着袖口往那处伸,“师,师尊,我给你擦擦。”

    刚才的一番动作,夏至的单衣歪七扭八地挂在身上,此时袖口一扯,胸口更是大开。

    夏至用力擦了擦,水渍不减,反倒范围更大,他抬头望着仙尊,脸上茫然道:“擦不掉。”

    清凛坐着,居高临下看着伏在自己腿上一无所觉的人族。

    俊秀的脸红扑扑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着身前人的身影,他红唇微张,隐约可见柔软粉嫩的舌尖。再往下,是纤细脆弱的脖颈,伸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缀着两颗秀气的红果。

    清凛嘴里似能回味红果甜美的滋味,脑海里更是浮现雪白画布曾有的绚烂。

    仙尊喉间滚动,眸中红光一闪而过。

    “叽—”灵鸟委屈地叫了一声,唤回两人的注意。原是仙尊指尖用力,灵鸟受了疼。

    “师尊?”夏至无措道。

    清凛挥了挥手,灵鸟焕然如新。灵鸟叼起信笺,逃也似的从窗缝里飞走。

    夏至走过去关了窗,不敢再作妖,安安稳稳地坐在榻上看书。他总觉得仙尊的眼神有点危险。

    仙族不过新年,但山上仆人里有人族,习惯过节。后来有了夏至,仙尊便让大家一起过年。

    这日夏至起了个早,穿上新衣服,在院里忙进忙出。

    赵叔在贴对联,夏至帮手,“师尊呢?早上就没看到他。”

    赵叔贴完对联,提着窗花,比划着挂在哪个位置最好,“仙尊大早上就出门了。”

    “哦。”夏至有些失望,自他上山,新年都是和师尊一起守夜。

    赵叔年纪大了,吃过年夜饭就回了屋。夏至一个人坐在厅里,烛光摇曳,形单影只。

    上山前,他从没过过年。兽笼和百鬼迷宫里可从来不会有人记得新年,后来出任务,更是无暇过年。

    他上山第一年,赵叔问他要不要一起过年,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赵叔却怜爱地看着他,搞得他不明所以。

    后来不知赵叔和清凛说了什么,清凛就开始带着夏至一起守夜。一年年,夏至也琢磨出了过年的好。这天的仙尊会特别温柔,好脾气。

    可惜今日师尊不在家。夏至打了个哈欠,有些可惜地想。

    门“吱呀”一声打开,夏至惊醒,睁着迷蒙的眼,就看见仙尊从门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