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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时光:坏学生

    燥燥的天,风吹得人心里痒痒的,金光洒落,遍地春阳。少男少女无忧无虑,肩并着肩大步向前走,他们脚下青草铺路,身边绿柳如茵,好像永远走不出这个春天。

少女突然侧过头来,对身后男生说:“四圣下面就是兵人,既然是三教九流中的第一名头衔,兵人的地位一定很高喽?”江雪一面说着,一面从新买的荷包中捏出一块小小的银丝点心,嗖的一声丢入口中。

凌征抿着嘴酝酿一会儿,改正她方才的用词说:“是三品六位、下九流……”

江雪圆滚滚的脑袋凑了上来,长发如瀑,垂落在肩,凌征身体微微后仰,却不退步。俩人四目对视,江雪一双眼睛亮而有神,腮帮鼓鼓的,舌头拨弄着嘴里那粒点心,动个不停。

这份吃食名为大叶青银丹,她随身携带的荷包里还有一把小叶黄银丹。因为是用薄荷叶粉与白砂糖混水炒制而成,再用筛栏切出上百块,所以又叫薄荷冷凝糕,专为饭后净口食用,吃一颗清新凉爽,好似寒气入喉,粒粒诱人。

凌征咽了口唾沫,对于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来说,她们做出的一切古怪的举动,似乎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他正面回答江雪道:“不错,虽然实力悬殊不小,但四门兵人在羽界享有的名望可是能与龙灵殿十上将相媲美的。”

“哦,这么厉害。”江雪语气随意,好像这句话可以回答世界上的任何问题,然后摆出一副我有在认真听的样子点了点头,扭身继续向前走。

凌征无话可说,只听江雪嘴里咯嘣咯嘣响,显然心情很好:前些日子居然还换了颗新牙,这说明自己还很年轻嘛!

江雪侧过脸来问凌征道:“三品六位,上品只有一位,那么剩下的五位哪?中二下三?”

一加二加三,刚好是六。

“正是,”凌征点头,目光一瞥间,不经意看到了江雪口中那道牙缝。凌征最近总觉得自己带着的是一位十岁出头的小女孩,自从江雪换牙以后,又是买糖,又是缠着自己买首饰,这份感觉便越发真切。

被江雪扔掉的牙他还偷偷收着,而且凌征心里还有些愧疚,毕竟那颗小牙肯定是被他打松动了之后才会掉下来,幸亏江雪新牙已经冒尖,最近心情也一直很好,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

凌征继续说道:“中品二位分别是‘剑卿’和‘修士’,其实兵人也往往出自两者之间,无非是他们中的拔尖者而已。”

江雪了然,歪着头翘起舌尖舔了舔刚冒出来的小牙齿,突然想起来母亲说这样不好,会让牙齿长歪的,于是赶紧缩回舌头,斜着眼看凌征,问道:“你也是‘剑卿’?还是‘修士’?”转念一想,很快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你之前自称自己是一名……南门死士?”

江雪明亮的目光中此刻显出一个疑问。

凌征还是点头,神色依旧认真:“既是剑卿,也是修士。更是死士!”

或许是为了赎罪,过去三千年岁月,南门南宫与凌家两大家族的本家子弟,历来皆为死士。

江雪看凌征像是走神了,悄悄将手伸进荷包,又想到店家说这是甜品,吃多会得蛀牙的,而且凌征规定自己每天只能吃六粒,今天的已经全都吃完了,无奈作罢,双手交叉抱头,好像投降,懒洋洋道:“那么死士便是六品中的最后三个喽?”

“是三品……算了,这不重要,反正你猜错了。”虽然听课效果奇差,不过凌征依旧不急不恼地为江雪讲解,反正他也只是想跟人家聊天而已。

“下品三位是东西北三门的兰若(rě)、羽衣、和青衿。兰若出自佛语‘阿兰若’一词,意为森林,寂静之处,指的是那些清修苦行的居士;羽衣好理解多了,一听就有仙侠气,是指那些自诩散落凡尘的道人;青衿则出自儒家《诗经》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言,是指那些青衫仗剑的北门散客、儒家书生。”

江雪难得认真听讲一回,回想着那人的行事风格,雨哥哥是读书人,他与雨哥哥相识多年,又懂得好些知识,不知他是否就是这潇洒脱俗的“青衿”一员。

凌征记得他几年前曾问过师兄,师父既然认为郑卫之风**,为何又接纳世人以青衿称呼他的学生?郑阁说,也许在世人心中,义理总是枯燥,情爱才是永恒;兽性历来是主,人性始终是客,情欲总会在不经意间大过仁义,所以我们才要慎独。

江雪微微一笑,仰头思索道:“这倒有趣,只是既然有东西北,怎么单单缺了你们南门?”

凌征欲言又止,脸色有些尴尬,他抿抿嘴,开口解释道:“我们不是已经在上面了,你忘了前天我跟你说的我们南门先祖是谁了?”

“忘了。”江雪爽快点头,又摇头,“是昨天,”继续点着头说:“但还是忘了。”她认真看着凌征,小声说道:“想起来能吃糖吗?”

“可以。”凌征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