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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Untitled》

    iseetheworriedfaceofyours

    你担忧的脸色我尽收眼底

    thatfuse

    这让我心下困惑

    canihaveatasteofyour

    或许我可以浅尝一下

    passion

    你的这份怜悯吗

    ----《untitled》

    静了半晚上的场子,终于又动了起来。

    酒馆里的一些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男客女客,在听到这首歌后,浪漫至上了一整个夜晚,纷纷被勾起原始的欲火,想寻一处无人的地方,要将这积攒了几小时的浪漫推至最顶端。

    阿随捂着左边酥麻的耳朵,久久不敢回头似的,愣愣地看着台子上,贝斯手和鼓手的默契演奏,主唱强烈地冲击着灵魂深处的摇滚嗓,颇有一种世间万物都颠倒起来的不真实感,犹如身处于旷野的废墟之上。

    虽然这首歌的歌词很涩,但不如……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阿随只觉得刚叫这个男人用语言脱掉的衣服,听完这首歌后,穿回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扒拉着高凳转回吧台,几乎是瞬间,径直撞上男人没什么表情,却在凝视时显得深情的眼神。

    阿随没从他眼底看到什么,但就凭这双深邃的眼睛,就容易令女人误解,这个男人想给自己一个家。

    于是她下意识捂着自己的眼睛,须臾又被自己的动作逗笑。

    “don\"tlookatmelikethat”她还以一句英文,在回答他方才的歌名。

    也许是喝了酒,尾音还带着些许俏皮。

    罗文作笑而不语,不再看她,转而去看台上的人。

    阿随闷头喝了半杯酒。

    仿佛这才正式有了点儿在旅行的放松心态,不像这半个月以来,魂不守舍的,无论走到哪里,总会下意识地去打量四面八方。

    尽管这个男人看不起她,嘲讽她,认为她是需要依附他人才能生活下去的菟丝花……

    但他身上有一种莫名地安全感,高大的身躯,调酒撸起袖子时的手臂青筋,衬衫无法掩饰的若隐若现的肱二头肌……

    她的身体因喝过酒和燥热起来,避免酒精上头出糗,阿随滑下吧台高凳,声音柔柔地与他道了晚安。

    本以为第二天还会再见面。

    没想到翌日见到安东尼,安东尼说:rowen已经走了。

    阿随一怔:“他不是serendipity的老板?”

    安东尼哈哈笑:“副业,消遣,你懂的,不然怎么经得起他如此挥霍。”

    也是,张口就是免单,还不是她一个人。

    阿随只好解释,她与同行来的这群人不熟,叫他最后该收多少钱就是多少。

    至于她,已经原谅他老板了,亦不用免单。

    安东尼随口应了声好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根据行程安排,他们这一队人只在奥斯陆待两个夜晚,第三天就要前往朗伊尔城,乘船出海去看北极熊和鲸鱼。但那不在阿随的行程内,于是到了第三天,她起了个大早与那对情侣正式告别,目送人上车离去后,便回到楼上继续补觉。

    本以为会是一个好日子,没想到一通电话便夺走了她当下的好心情,以及大好睡眠。

    她挂掉电话,在裙子外披一件外套,拿着手机便下了楼。

    吧台没有人在,只有前台坐着一个不熟的服务生在打盹。

    阿随看着吧台后五光十色的玻璃酒柜,犹豫半晌,一咬牙,踩着高凳越过了吧台,穿着裙子施展不开动作,笨手笨脚的,摇摇欲坠,任谁看了都要替她心惊一番。

    她平时少喝酒,酒柜里的瓶子她都不认识,只依稀认出上回男人喝的酒是透明无色的,寻了一番,最终找到了伏特加。

    柜子上没有明码标价,她也不知道价格,半晌还是郁闷地翻了回去,还用裙摆擦了擦桌子。

    一直等到早上十一点钟,才有人姗姗来迟,将趴在吧台打瞌睡的阿随叫醒。

    是安东尼。

    她揉着眼睛,红彤彤迷糊地看人,又无措地抓眉毛,敷衍几声拿到一瓶酒,回到楼上。

    后来安东尼笑着将此事报告给老板听,罗文作察觉事情不对,调来serendipity的监控一看,方才得知在安东尼出来前,她已经在吧台颤动着肩膀,悲恸地哭了一场。

    眼睛哪里是揉红的,分明是哭红的。

    鉴于阿随的精神不太好,行为异于常人,又确实过分漂亮,惹人垂怜,易招色狼,罗文作不得不叮嘱安东尼看着她点儿,至少别在店里出事儿。

    安东尼却说:这位女士几乎大门不出,近几天一日三餐固定下楼来,吃完便上楼,每日必定小酌,昨夜问过前台要安眠药。

    ——

    如此又风平浪静个七八天。

    这天早上,阿随穿戴整齐到楼下来,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她认出来了,是那个老板。

    安东尼的英文带着苏格兰口音,罗文作的伦敦腔,但那天晚上说的却是加州腔。

    阿随靠在楼梯拐角的墙壁,仰着头看灯。

    她总是喜欢揣摩个人的口音,在国内便如此,她喜欢这种来自天南地北的感觉。

    从前国内有些人凭口音敌视外地人,但近年来由于普通话统一,以及互联网拉进了彼此的距离,这种问题逐渐减少了很多,口音成了萌点和耍帅的点。

    但在上课的时候,任课老师说,某大学设立的aentreduction课程,意思是消除口音,帮助英语为非母语的人群在学习英语的过程中,减少和消除由于母语的影响而带来的口音问题,不过这个词在逐渐的往‘政治不正确’的方向发展,有一些人认为,如果一部分人有口音而有一部分人没有,那么就是有一部分人说话方式是错的,这就像身高和长相一样,怎么能说天生说话的方式是错的?

    这番话令得阿随在辨别个人口音的时候,时长反复想起,尽管她觉得有没有口音都可以,比如她自己在说普通话就带有家乡口音,在说英文长句的时候更是带有普通话书面句式结构,国内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说标准普通话,但这并不能说明每个人都觉得无所谓,这个话题无论在哪里说起,都有那么一点敏感。

    “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突然冒出的中文。

    人在异国他乡的时候,对自己的母语是非常警觉的,她已经好几天没听见有人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了。

    阿随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略显尴尬地,揪着裙子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