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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割据

    水木阵营的人为了领地,和金气阵营打起来。

    即便他们擅长术数,但往往不给他们法诀施展的时间,金气阵营那帮人的棍棒就伸到眼前。

    三两下就把他们打出阆苑庭前的校场,而后曾经的强龙被迫流浪,沦落到被半山腰的野人收留。

    领地即是道场,对于修道之人来说,道场是自身气脉的延伸,何其重要。

    他们埋怨得最多的,并不是雪翎和他们部分人关系友好,以至于将他们全部拖下水,而是宋高杰轻言答应让出泉眼大本营。

    宋高杰道:“并非是我想让,而是不得不让,人家身后有大师父撑腰,在大师父面前,我们那些招数不管用的。”

    “就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吗?”

    宋高杰摇摇头,让自己人别再痴心妄想,“大师父铁面无私,术数课上的考验,我们鲜少能够轻易过关,再耍花招,恐怕就会真的降罪了,况且这次说到底是我们错在先,错在不该听信传言,放任一些人打着我们名号去坏人家道果。道场没了,可以再找,但我们的人散了,集结的法阵就散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我们就在这鸟不拉屎的半山腰上一直蹲着吗?”

    宋高杰也很无奈:“瑛姑她们在这儿不也一样修行?”

    众人目光越过悬崖峭壁,越过峭壁上的几棵松树,落在一边惴惴不安的几个人身上,正是瑛姑为首的“花卷三瓣”和其他土人,于是到嘴边的责难又只好吞了回去。

    虽然水木阵营的所有人都不待见火炉三人组,但他们自己人相生相伴,自成体系,总是不太爱管别人闲事的,现今受人牵连,稀里糊涂就丢了道场,怎叫不他们心生怨念?

    连与他们交情不错的长山来到,也是不咸不淡招呼:“我们欢迎各位前来交流,但如今条件有限,请自便。”

    长山一看四周,连个烧水煮茶洗笔研墨的地方都没有,再想水木这帮人之前的宽裕,心中更是感慨。

    这个时候南泽找到他,倒是诚意十足。

    “我们水气诀人数是最少的,大家结成阵营,都循相生相依,要不是陈柯那几个修金气诀的硬要逼人习武,我和何桓也不想来木气诀这边受脱。”

    “宋高杰他们待我不薄,但架不住他们人多啊。修水气诀只有我、何桓,还有你,你不在,就我和何桓,你也知道,‘我生者’也脱耗‘我’的元气,继续呆在那儿,对我修行哪还有益?你看看他们多少人,看看宋高杰他们那个儿,小半年就冒半个头,再看看我这当娘的身板,都瘦了一大圈。”

    ‘我生者’也脱耗‘我’的元气,如同母亲产子,母体必受损伤,母亲越弱,子越强,长此以往,损伤更重,以胖子南泽为代表的的两名水气诀修行者和以宋高杰为代表的多名木气诀修行者之间的关系,说是参照这份母子关系,也大差不差。

    长山笑着说:“这不是好事吗?英俊潇洒,入人眼。”

    南泽不以为然:“我是想通了,我跟‘雪翎’,也是‘受生’关系,我是一厢情愿,指望着她‘金生水’,可人家不乐意生啊,宁愿和陈柯那帮人抱团,那我们修水气诀的,为何不能效仿?所以我们哥儿三个,是十释山水气诀的三根独苗苗,应该好好抱在一起才是。”

    “不还有海引师父这个大阳水在吗?”

    “她啊。”南泽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如今被人制得死死的,可顾不上咱们了。”

    长山对师父的私事不敢打探,提起海引师父,也是想找借口推脱。

    南泽所说的话,细想下来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大家远离父母来到这深山之中,虽不至于饿死冻死,而要想活得更好,互帮互助也是另一条选择。

    但为此选择和谁做朋友,难免有攀缘附会之嫌,长山心底并不认同。

    “你该不会真想和你那三位女同乡一起修行吧?我劝你打消念头。”

    长山以为南泽从师父那儿得到什么说法,不料这人神情暧昧道:“她们仨守不住泉眼的,那样一块风水宝地,三个女的,没一个是男的,撑不住的。师父看似偏袒,但只默许宋高杰退让道场,也没说那道场以后就是那三人的,就是知道这块风水宝地不会为这三人所用,迟早都得归别人,正如能继承咱们十释山正统的,还得是我们这些男儿。”

    长山走远了,南泽还在后面说:“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想男人,没男人就活不了,哥哥我悟了长山你好好想想!”

    长山来到泉眼。

    张陶吕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风水宝地,会如何打理?

    如今十释山众弟子大部分都找到自己修行之路,水木阵营修术数,金气阵营修外家功夫与法器,剩下的散人也陆陆续续找到自己的专精,长山很是好奇,花样最多的三人组是否也和水木阵营一般,吸纳新人,结众修行?

    他看到泉眼那边仍然是张陶吕三人,水池外的所有地面都被翻了一遍,只留了狭窄的过道,长山去时正巧碰到吕虹——哦,现在应该称她为吕木灵,用锄头锄断了地里的东西。

    吕家大小姐下地干活,这本来就为难人,但没想到,正在田边播种的张胜男猛地飞扑过去,一脚将她踹翻在地,一边陶玉只抬头看了一眼,继续默不作声在前方用钎子钻洞,显然已经习惯这种场景。

    长山始料未及看到一幅内讧的画面,呆立在过道尽头,

    胜男小心翼翼挖出将那断开的草连根挖出,不知是否眼花,那草的断裂处在闪光,待要再看,它就在人掌中化为枯萎的颜色。

    吕木灵人还没爬起来,又挨了胜男两脚。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在田间翻来滚去。

    陶玉扬声道:“打吧,打吧,刚种下的,全给你们压没了。”

    长山悄悄退走。

    “山山!”

    晚了一步。

    长山面无表情转身,就看到张胜男像一只肚子朝上的狗,双手双脚将吕大小姐举在半空,然后把人当沙袋抛飞,眼睛发亮,只差吐着舌头朝新目标奔来,“山山!”

    “把你的琴给我,我有一首新曲子,我弹给你听!”

    她激动的叫声,让陶玉和吕木灵不禁对视一眼。

    长山后退一步,本能地护住背后的言灵琴,想到什么,又把琴解下来,护在怀里,“可以给你弹,但你能不能不要对人动手?你不要勉强别人。”

    胜男板上面孔,让人见识到那张脸除了滑稽之外的另一种效果——威严,“人参那么珍贵,闭着眼都要咽下去,我最讨厌浪费粮食了。”

    人参?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草的名字吧。

    “再珍贵,也比不过朋友的珍贵。”长山边劝她边把琴交出。

    胜男如愿以偿拿到言灵琴,一曲弹奏完毕,她抬起头,眼里泛着泪花,用看不清颜色的衣袖擦完眼角,问离得最近的观众:“好听吗?”

    “还行。”长山回答。

    “我觉得非常好听。”胜男肯定了自己的作品,“对你来说比较复杂,你得努力,才能学会。”

    长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她:“可我不想学。”

    胜男拧起两撇浓眉,拔高声音,长山还坐着,她就站起来,似乎想以居高临下的样子逼迫人就范。

    “为什么?这是我专门为你作的曲子呀。”

    “对呀,是你作的,不是我作的,你自己留着用吧。”长山不为所动。

    胜男就拧着眉,为别人不接受自己的好意而苦恼,但总归没有像对待陶吕二人那样用强。

    “真的不要吗?”她苦着脸,还不罢休。

    长山听到她低声嘟囔了几句,好像是“会吃亏”之类的,像个老气横秋的大人。

    长山忽然道:“不一定非要弹琴,你可以让别人来你这儿打水,也可以分享你做的食物。”

    胜男一听,马上就转身摸摸索索搞自己的去了,直当长山不存在。

    反正到嘴的东西再要她吐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长山并不放弃,跟在后面游说她敞开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