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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即使是普通的僵尸形成条件也极为苛刻,首先是死者怨气难消,这怨气是人间烟火之气,属于阳气,有这怨气在心中郁结不散,就意味着此人没有脱离人间道,黑白无常就不能拘拿这个死者入地府进入轮回,死者的魂魄只能在阳间游荡,大多数的死者魂魄依然会附在他原来的躯体上。其次,如果这个死者不仅怨气不消,而且还恰好被葬在了养尸地里,尸体就不会腐烂,一个月后,死者的魂魄就会再度与自己的躯体融合,浑身开始长白毛,僵尸就初步形成,只是这个时候的僵尸没有自主意识,只有求生本能,喜欢喝血,经过数年吸食活血后才会白毛变黑毛,蜕化成黑僵。

    而南大头的父亲变成的怪物虽然有一些僵尸的特点,但也有不同,明显的比僵尸成长的速度快得多,经过这几个阴阳先生的试探发现,这怪物根本不怕那些镇压白僵尸的东西,比如老木匠的墨斗线、鸡、狗和人,甚至连普通的驱魔符都起不了作用,就更不要说牛羊了,吸食动物的血时也不像僵尸一样在动物身上留下伤口,成长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几天一变样,估计用不了多久,不要说人或者狗,恐怕太阳光都奈何不了它,所以南大头家的大黑狗头一天还敢和这煞斗一下,第二天就不行了。

    当然,这怪物和僵尸有一点是一样的,就是刚形成的时候也没有自主意识,只能凭着本能的血缘关系,饿了就会回自己以前的家来寻找食物,也就是说,它最开始祸害的就是自己的家和家人。可这东西有什么弱点,这些阴阳先生并不知道,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对付它。幸好这怪物还惧怕这些阴阳先生布下的聚阳阵,不然他们这一群人早就已经死了。

    因此说南大头威胁这些阴阳先生也没有用。

    南大头一听,差点崩溃了,感情说了半天,这帮人连他父亲现在变成了个什么怪物都不知道,那里还能够来解决这个麻烦。又听说这怪物还会先拿自己的家人开刀,这南大头更抓狂了,平时的威风早就丢掉爪哇国去了,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就指望着派出去的人早点把刘老头抓回来救命。

    屋漏偏逢连夜雨,刘老头还没有被抓回来,南大头的母亲死活要出去找她的老头子,闹得南大头不胜其烦,最麻烦的是那个身上的卫兵身上的白毛在受伤后第三天就开始变黑毛了,十几条军用皮带都被崩断了好几根,吓得南大头更是胆战心惊,还不敢放出去,怕这个卫兵放出去后也彻底变成怪物,反过来又攻击他们,最后,南大头一狠心,也顾不得其他下属怎么看了,命令卫兵开枪击毙这个人。

    南大头这一段时间不管是对他父亲也好,还是对这些阴阳先生也好,一举一动都落在这些卫兵的眼里,他的自私和冷血平时就让这些卫兵吃尽了苦头,使这些人本来心里就非常痛恨他,只是因为战乱年代,生存不易,这些人才不得不跟着他南大头,现在生存下去的希望已经非常渺茫,而南大头还在耍威风,这些卫兵对南大头这个罪魁祸首的恨就开始表现脸上了,特别是听南大头命令他们要打死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这些人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心里一片冰冷,没有一个人听令,有的甚至还对南大头怒目而视。

    那几个风水师看苗头不好,怕真的引起冲突刺激到外面那怪物,赶紧出来打圆场,才让事态没有恶化。南大头迫不得已只得自己来开枪,不料子弹打在那卫兵脑袋上发出“嘭嘭”的闷响,就像击中了一段坚韧的枯木桩,不仅没有打死卫兵,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张着大嘴冲着南大头不停地咆哮,惊得南大头三魂出窍,七魄冒烟。

    最后还是这几个阴阳先生怕出事,建议南大头把家里那条大黑狗杀掉,又画了很多符,烧成灰,混在狗血里,又在家里捣腾出一大袋糯米,把糯米水混在狗血里,将这个受伤的卫兵按进糯米水浸泡。

    这卫兵一闻见糯米水里有黑狗血的气味就拼命挣扎,刚一放进去,就像水里被扔进了一带石灰,糯米水不停地翻滚沸腾,冒起一阵阵黑雾,嗤嗤作响,水面上浮起一层厚厚的黑色油状物。这几个阴阳先生本来是想用这种办法给这个卫兵拔尸毒救命的,可惜这个卫兵中毒已深,刚开始还扑腾了几下,接着就不动了,只张着獠牙森森的大嘴不停喘气,几分钟后,这卫兵竟然死在了糯米水里。

    尸体在糯米水里开始迅速分解,就像一团黑色的蜡油融进了热气腾腾的水里,半小时不到,糯米桶里就只看见一副黑漆漆、呲牙咧嘴的骷髅,屋里充斥着严重的腐烂气味,稍微一闻就让人头晕目眩,呕吐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整个院子里一片呕吐声,尸臭加上呕吐物的气味,让人有一种掉进了垃圾桶的感觉。

    这还不算完事,里边这受伤的卫兵刚一放进糯米水,屋外就狂风大作,吹得瓦片横飞,有两间房子吹得只剩下几跟椽子还在屋顶,大块的石头砸得厚厚的土墙砰砰直响。单是吹风也就罢了,偏偏这风里还夹杂着一阵阵咆哮,既不像是野兽叫,又不像是人在吼,反正和着这呼啦啦的风声,那咆哮让人毛骨悚然,胆子小的几个卫兵当场就吓尿了。一道冒着红光的影子围绕着房屋飞快地旋转,实在找不到这聚阳阵的破绽,又听见那受伤的卫兵在糯米水里不断惨呼,这影子急了,一纵身,上了屋顶,瞪着两只铜钱大的眼睛,在糯米桶上方的屋顶转来转去,不时冲着屋里咆哮,作势欲扑。

    幸好房梁上属于聚阳阵的范围,那怪物有些惧怕,才没有冲进来。而南计智这个不信鬼神,满腹洋墨水的人早已不再风度翩翩,吓得脸色发白,站都站不稳。直到这受伤的卫兵断气,屋外的风声和咆哮才戛然而止,那红色的影子徘徊一段时间后,悻悻而去,四周归于一片死一样的宁静。

    挨到第四天晚上的时候,形势就更不妙了,家里储存的粮食虽然够吃,但是没有菜吃,更没有水喝。没有菜吃还可以忍受,没有水喝就有些要命了。山里人家吃水,条件好一点的就用竹筒把水从山上接进屋来,条件差一点就用水桶挑,而南大头家的水井不是在山上,就在屋旁边,本来是很方便的,所以就没有搭水槽,现在大家都被困在屋里出不去,水缸里的水又早就被喝光了,虽然有近在咫尺的水,但谁也不敢出去取,渴得嘴唇干裂也无可奈何。

    饿了的时候就将大米或者玉米炒一下,对付着充饥。大米和玉米炒了之后火性重,吃到第四天的时候,人人嘴上都起了一圈火泡,一说话就血流不止。刚开始大家还能忍受,吃了两天后,有些卫兵就开始骂娘,特别是那怪物每次来折腾一番后,这些卫兵惊恐交加,就更加烦躁,不仅相互骂娘,而且有些不堪恐惧的人把屋里的东西砸得稀烂,在屋里四处大小便,弄得整个院子臭烘烘的,有的甚至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南大头这个罪魁祸首。

    刚开始的时候南大头还可以凭着平时积累的官威镇得住,到第四天那个受伤的卫兵被糯米水泡死了之后,这些卫兵就有些失控了,先是对南大头进行语言顶撞,接着就是谩骂,最后有人实在是绝望了,那里还记得南大头是什么狗屁上级,急红了眼,甚至想端枪毙了南大头父子。南大头看自己犯了众怒,不敢再和大家呆在一起,带着自己处于半疯癫的母亲躲到了他母亲的卧室里。

    第五天傍晚,太阳刚一下山,那怪物又来了,而且这一次特别气势汹汹,疯狂旋转的风把屋檐角刮得嘎吱直响,瓦片被一层层揭起,四处翻滚,拍打在墙头和房梁上,噼啪作响,七八间屋子里全被碎瓦片、枯枝败叶和黑漆漆的灰尘充斥着,透过漫天飞舞的尘土向上看去,屋顶就剩下几根椽子孤零零地横在上面,椽子上贴着的聚阳阵符箓,在风中簌簌作响,好像随时都有被风卷走的可能,看得人胆颤心惊。整个房屋被头顶上一大团乌云笼罩,像一座孤岛在狂风中颤抖。

    那怪物也不再是一团影子,已经开始实体化,身上几寸长的红毛随风飘荡,瞪着红光闪烁的大眼在屋顶上转来转去,不时趴在墙上用前肢撑着墙头向下张望,然后像闻到了什么美味佳肴的香味一样,伸长脖子盯着下面的人不停地嗅。

    吓得七八间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南大头怕他母亲又大喊大叫,赶紧捂住老人家的嘴,蜷缩在衣柜和抽屉之间的夹缝里。

    刚刚藏好,南大头感到旁边的抽屉发出一阵轻微的抖动,本就紧张的南大头吓得一哆嗦,以为是怪物进来了,在拍打抽屉,条件反射地向振动的方向看去,发现抽屉上亮起一团光,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特别清晰,而且还有一阵阵嗡鸣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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