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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犯浑

    宋姮因躺着,贺长霆倚坐着,二人就这样睡了一夜。

    宋姮因睁眼,看见贺长霆倚坐在自己身旁,轻轻推了推他:“贺长霆,让一让,我要起来了。”

    贺长霆没答应,顺着她推出去的力道,跌坐地上,人却没醒。

    宋姮因定了定神,心下一骇,莫非毒发了!

    急忙起身去看贺长霆,见他鼻血直流,人也昏迷不醒。

    “来人,传薛神医!”

    宋姮因扶起贺长霆,让他半倚进自己怀里,轻轻拍着人的脸,唤:“贺长霆,快醒醒,不能这样睡过去!”

    薛神医和宋真也赶来帐中,合力把人抬回榻上。

    薛神医急忙给人号脉,眉头深锁,摇头:“不妙,不妙……”

    “薛神医,他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突然就昏迷了?难道要毒发了么?”宋姮因焦急的问。

    宋真也着急:“是啊,怎么会这么突然!”

    薛神医轻叹:“确实有毒发的征兆,给他脱了衣裳,行针,快点!”

    宋姮因利索的剥了贺长霆上衣。

    “小姑娘,扶好了他。”

    宋姮因点头,瘦弱的小身板撑在贺长霆身后,做他的依靠。

    薛神医几针下去,贺长霆悠悠转醒,哇的呕出一口血来,开口第一句话竟是问:“阿因呢?”

    薛神医和宋真不语。

    宋姮因微微前倾,凑近他耳边:“我在这儿。”

    察觉人在自己背后,贺长霆摸索着握上小姑娘手臂,虚弱的说道:“阿因,不要走。”

    “你放心,我不走。”

    宋姮因只想把人的心安定下来,转眸望向薛神医:“他怎会吐血?”

    薛神医凝眉,“怕是毒发前兆,咱们得抓紧回京,小狐狸,你手头的事处理好了么?”

    宋真点头,“我让人去准备,你照看好他。”

    话落,急匆匆去了。

    宋姮因也道:“薛神医,可要我运功?”

    薛神医摇头,“不必,他这个模样,好好陪陪他吧。”

    宋姮因眉心一蹙,去看贺长霆,见人虽是醒了,却还有些迷迷怔怔,一双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

    薛神医忧心的叹了叹,“臭崽子心事太重,郁结成疾,是我没料到的,只能加紧赶回京城了。”

    “心事?”宋姮因难以置信的望向薛神医,“瞧着贺王爷不像是会郁结成疾的人啊?”

    薛神医顿了顿,答:“人不可貌相,臭崽子看上去豁达,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放得开。”说到这里,看看宋姮因,直截了当道:“比如他对你,终究是放不开的,不然,何至于只剩了三分神思,却还念叨着你。”

    宋姮因无话,安置贺长霆躺在榻上,起身要去为他倒些水来漱口,贺长霆却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嘟囔:“你去哪儿?”

    “我给你倒些水来。”

    贺长霆摇头,“不喝水,你哪儿也不许去。”

    “总要漱漱口吧?”

    贺长霆依旧摇头,把人扣的更紧,“不漱口。”

    薛神医心里好笑:原来狼崽子缠起人来是这个模样,待他好了,可得讽他两句。心里想着,倒了些水递给宋姮因,“你喂他。”

    宋姮因喂到嘴边,贺长霆眯了眯眼,喝了两口,都吐了,双手一捞把宋姮因按进怀中,委屈巴巴的抱怨:“阿因,那水好苦!”

    “那是水,怎么会苦呢?”宋姮因轻轻拍着人的背,安慰。

    薛神医解释,“他嘴巴苦,自然觉得水也苦。”

    贺长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半张着嘴凑到宋姮因面前,“真的苦,不信你尝尝。”

    宋姮因眉心蹙了蹙,望向薛神医,他这是毒发还是耍流氓?

    薛神医也怔,见小姑娘看他,忙指指脑袋,轻声道:“犯浑了,不好弄,哄哄他就行,我赶紧收拾药材去。”

    说罢,一溜烟儿跑了。

    见宋姮因发怔,贺长霆又把人拢进怀中,道:“你还是别尝了,真的苦,我也怕苦着你。”

    宋姮因叹气,看来真是脑子犯浑了,不是故意耍流氓,心底有些疼惜,问道:“我给你拿块糖?”

    贺长霆摇头,“不要糖,就要你。”

    宋姮因拍拍人的背,柔声商量,“我得去收拾东西,一会儿要启程回京呢。”

    贺长霆索性把人拽到榻上,让人坐在自己怀里,一双雾蒙蒙的凤目盯着人笑,“你没有东西要收拾,只收拾我就好了。”

    宋姮因耳尖一烫,抿了抿唇。

    说他脑子浑吧,他这话接的一句不差,说他脑子不浑吧,接的又都是浑话。

    “阿因,你喜不喜欢我?”贺长霆半痴半醒,笑着问。

    宋姮因想了想,挑了挑眉,望着人的眼睛,试探的轻声说道:“不喜欢?”

    贺长霆抽抽唇角,咧着嘴要……哭?

    这是要哭?

    宋姮因慌神,忙抚上人的脸,把咧出去的嘴角扯回来,安慰:“喜欢,我当然喜欢你。”

    看来他是真的犯浑,不是装的。

    一个二十大几的男人,听别人说不喜欢自己就咧嘴哭,贺长霆还不至于这么没出息。

    听到小姑娘说喜欢,贺长霆咧嘴笑了,抱着人稀罕:“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我要娶你,生娃儿……”

    贺长霆说着,呵呵乐起来。

    宋姮因默了默,问:“我若是不嫁你呢,你怎么办?”

    “那我嫁你。”贺长霆仍旧乐呵呵的笑着。

    “我不娶你呢?”

    贺长霆又要咧嘴哭。

    宋姮因扶额,无奈的轻轻拍着人的背,“乖,别哭,咱不说这事了。”

    贺长霆却不肯放弃,带着哭腔问,“你为何不娶我?”

    “因为你是男人,我不能娶男人的。”

    宋姮因想要糊弄过去。

    “那我娶你,你嫁不嫁?”贺长霆犯着浑,穷追不舍。

    “嗯……容我想想。”

    宋姮因不敢再惹人哭,一个大男人,抱着小姑娘哭鼻子,实在丢人。

    “想好了么?”贺长霆又问。

    “唉……”

    宋姮因叹气,他真的犯浑了么?

    “哪有那么快,总得给我几天时间想啊。”

    “几天啊?”

    “嗯,好几天吧?”

    “那你慢慢想吧,反正你抱了我,亲了我,就得嫁我。”

    宋姮因一惊,“我何时亲你?”

    再说了,到底是谁抱谁,谁亲谁啊!倒打一耙!

    贺长霆咧嘴哭,“你不承认!你不止亲了我,还看见我光着身子,还捏我的腰,摸我的背,还跟我睡一张卧榻,还叫我夫君,哪有你这样的登徒子!撩完就跑!不行!我不放!”

    贺长霆控诉着,紧紧抱着宋姮因,恨不得把人揉进骨血里。

    宋姮因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心道:跟一个傻子较什么真啊!

    贺长霆自从浑了脑子,一刻也没放开宋姮因。

    去乘马车,贺长霆扣着宋姮因的手,在众将士错愕的、看热闹的眼神中一路相伴行。

    上马车,贺长霆要抱宋姮因上去,宋姮因反对,贺长霆又咧嘴。

    为了不让堂堂定南王在自己手下面前哭鼻子,宋姮因妥协,认命的被人抱上了马车。

    收拾妥当,启程归京。

    贺长霆坐在马车里,枕在小姑娘腿上,温香软玉的撒了半日娇,天色晚时,居然枕着人睡着了。

    宋姮因望着安睡的男人,笑了笑,不犯浑的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贺长霆这一睡,就是一夜又一日。

    再醒来时,还是在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