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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友人入京

    凤仪宫,傍晚的霞光洒落至琉璃瓦顶。

    奢华的内殿,鎏金雕龙凤纹炉鼎溢出袅袅的淡雅熏香,皇后身着轻便的素色襦裙坐卧在贵妃榻上。

    佟嬷嬷侧坐于皇后的对面,陪她打发时间下棋中。

    殿内静到只能听到落下棋子的声音。

    正在这时。

    “皇后好雅兴。”一道沉稳的嗓音透过屏风传了进来。

    佟嬷嬷忙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后,垂首立在一旁。

    皇后不紧不慢撩开裙裾,预要起身行礼,却被皇帝拦了下来。

    皇后坐回原位,笑着答道:“陛下日理万机,臣妾整日在这凤仪宫内无聊得都要长出花了。”

    皇帝朝佟嬷嬷摆摆手,佟嬷嬷悄悄看了皇后一眼,便默默退了出去。

    皇帝坐到榻上,与皇后面对着面,低沉问道:“既如此,皇后陪朕来一局,如何?”

    皇后抿唇而笑:“陛下棋技出众,还望莫要嫌弃臣妾。”

    皇帝并没有等皇后答应,随手拾起一粒黑子,深邃的眼看着棋盘,慢悠悠道:“皇后这张嘴,究竟还有没有一句真心话。”

    皇后面上笑容倏滞,没有回答他这句话,随即也拿起一粒白子。

    殿外传来鸟儿的婉转鸣叫,殿内却静到仿佛空无一人。

    皇帝背脊挺直,眼神望着棋盘,精神显然沉浸于棋局中。他又落下了一黑子,而后才抬眸问道:“皇后很关心顾观的长子?”

    紧接着,皇后也落下一白子。

    她撩起凤眸直视着皇帝:“陛下可是忘了?那顾舒晏娶了臣妾最疼爱的外甥女,臣妾自然是要关心他了。”

    皇帝的手指捏着黑子迟迟不落下,沉着脸道:“皇后,你究竟还要同朕打多久的太极。”

    随着语调一转,声音微冷,放下棋子。

    “你知道朕在说什么。”

    皇后也收敛了笑意,放下手中的棋子。

    她右手顺了一遍膝上的裙裾,秀丽的面容带着寒意:“臣妾不过是想看看那顾舒晏,长得有多像死去的顾侧妃罢了。”

    皇帝刚毅的面容绷紧,厉声道:“皇后!”

    皇后丝毫不惧,正色看他。

    皇帝冷冷地打量了她半晌,而后站起身,背对着皇后,负手而立:“朕警告你,休要再提起顾悦!”

    皇后也站起身,看着他挺拔的后背,问道:“陛下不让臣妾提起,是陛下怕想起顾侧妃就会伤心。可陛下频繁召见顾舒晏,难不成就不是想看着顾舒晏的脸,思念顾侧妃?”

    皇帝双眸发狠转过身来,扯起唇角冷笑:“是,又如何?顾悦是朕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总不能她去世了,朕还不能想她吧?”

    “陛下爱想谁都与臣妾无关,只是陛下未免太霸道了些,连臣妾提起顾侧妃的名讳都要警告。”

    皇帝鹰目半眯,拂袖逼近:“朕怎么就忘了,朕的结发妻子是多么的贤惠大度,自是不会在意朕想谁。只是朕相当好奇,皇后那么疼爱淮凝,怎么就舍得将你那宝贝疙瘩嫁给顾舒晏呢?”

    皇后冷静笑道:“陛下莫不是忘了,下这道赐婚圣旨可是陛下您。”

    “朕没忘。”

    皇帝阴沉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笑道:“朕现在还记得,当时皇后为了求这道圣旨,有多么的顺从朕。”

    皇后别过头不去看他,随口道:“陛下还请回,臣妾想休息了。”

    皇帝看着她冷漠的侧脸,顿时很是心烦意燥,遂转身往殿外走去。

    到殿门口时,隐隐约约听到宫人问陛下要去何处,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道:“莲香殿。”

    莲香殿是阮昭仪居住的寝宫。

    阮昭仪乃四年前入的后宫,这四年仍然颇得圣宠,年岁尚轻,面赛芙蓉,貌似天仙,尤其那双眼睛像极了顾侧妃。

    皇后坐于塌上,葱白玉手扶在桌面上,对于皇帝在殿外有意为之说去莲香殿的事,她心里没有什么想法,只巴不得他赶快离开。

    陛下走后,佟嬷嬷忙进了内殿。

    方才在殿外听到了一些争执声,猜想定是皇后与陛下又吵架了,佟嬷嬷苦口婆心道:“娘娘,这都二十几年了,您怎么还是没走出来去接受陛下呢?”

    陛下这些年对皇后的态度有明显的好转,显然是念着多年的夫妻之情。可皇后待陛下总是冷冷淡淡,每回陛下来凤仪宫,总是会被皇后三番两次找各种理由赶走。

    皇后完全不当一回事:“怎么,难不成本宫还担心他废了我的后位?”

    佟嬷嬷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但见皇后没有任何失落,也没再继续多说什么。

    -

    顾舒晏应邀,酉时来到了位于玹阳大街的墨月楼,上了三楼靠里的雅间,他推开了房门,房内宽敞华丽,熏香扑面。

    “表哥!”珠帘后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嗓音。

    顾舒晏眉目舒展,往里走去,轻声道:“义父怎么就忽然回京了?”

    珠帘后的八仙桌后坐着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男子面色俊朗,长眉入鬓,坐着的身形亦是肩宽挺拔,远远瞧去看似将将而立之年。

    该男子身后还站着一名身着黑衣的青年。

    喻白站起身走上前,手臂搭在顾舒晏的肩上,顾舒晏侧身甩落,喻白不满道:“表哥才多久未见,怎么就与我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