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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叫司空见

    一时观众越发安静起来,左右相望不敢置信,亦不敢轻易将欢呼声喧之于口,或者是眼花呢?别说观众席,皇后如此涵养也是忍不住朝立在一旁的姑姑看了一眼,姑姑一脸茫然。皇上应是在场所有人里最镇静的一个,一直挂着一丝和蔼的浅笑,只是他忘了此时该与皇后交流一句:这孩子谁家的?倒是不错。

    燕寻看着缓缓走来的司空见,她的身后是刺眼的太阳。应如她,他想,那轮太阳。当太阳光圈里的一人一马走到近前时,他说:“我以为你会稍微手下留情。”司空见笑,一如往常干净明媚:“你看错我了。”燕寻知道,他再不愿挣扎了。

    场上气氛诡异,虽各自心里的九九不愿被人看破,到底都是年少气胜,一个司空见如一颗尖锐的石子打破一湖表面的平静,涟漪如放开了的波纹,再不能使之平静。

    吕厚翱已重新归整,如司空见般连击火红的球而来,踏下的尘土包裹着马蹄,很有些决绝的意思。司空见往燕寻旁靠,小声道:“这人凶的很,我不敢的。”燕寻好笑,实不知她接下去要说的话,果然,还有下一句:“你去,你的马高大,不怕他。我从旁侧去抢球。”说完也不顾燕寻反应,自驾着马果真往旁去了。

    众人的视线皆已回到带球的吕厚翱身上,原本的畏惧之心,加之他驾在良驹之上本就是武将出身的威猛体格,很有冲击力,一时竟都忘了刚才那个球。燕寻却无惧于他,瞟了眼自以为无人注意的司空见,拍了拍马臀,迎面朝吕厚翱冲去!吕厚翱见是燕寻,怒火冲天,更是不曾减速度,将球击飞上天,仗着高超的骑技,就要以力制胜!燕寻边顾着司空见的速度,边策马往前,刚巧与司空见同时达到吕厚翱旁,做了个鬼脸,堪堪从另一侧避了开去。待吕后翱反应过来,司空见已用相同的方式从他头顶第二次劫了球!

    观众席再不复平静,连上一次的呐喊都归并到一起,那份躁动似要跟着球一同飞上空中!在如潮水般的呼喊声中,司空见连击着球越催越快,普通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也是越跑越来劲,嘶鸣着犹如拖着个灰色影子,撒开蹄子越发跑地似要飞起来,一个得意,球被甩在身后,司空见来不及傻眼,那球已被随后跟来的燕寻接住,眼见着前面那匹跑欢脱了的马与来不及补救的司空见,叹了口气,将球击入袋。

    待得司空见拉回跑欢脱的普通,燕寻早已在等她,双骑并驱,鲜衣怒马,神采飞扬,眉目间自带风流,言行间从容涵养,众人惊觉整个盛京怕再也找不出第三个如此少年儿郎!话虽不明,但私底下对小郡王的评说最为直观的一点就是:虽有绝好出身,又有上上皮囊,然不是可托付之人。此时怕不知有多少人要悔不当初了。相比司空见在一旁人瘦马小,还未长成的模样确实无法引起更多关注。

    皇上侧过脸,对皇后道:“这样的少年恣意朕是多年未曾感受了。”欢呼声虽远,扑面而来的热情却丝毫不受距离的影响,左右大臣也尽量维持面上的平稳,只是极力伸长脖子要观得更明显。皇后淡淡‘恩’了声,道:“皇上国事操劳,是该多看看这些孩子,都已经长大了。”

    司空见纵马归队,高声道:“既是比赛,自然要尽兴,也不为看台上你们的父亲,或者是皇上,只为了当下放下包袱尽情一回,不是么?”众人附和,司空见笑:“其实就为了那边看着你们的小姑娘,也该尽力打一回的,她们能这样出来一躺肯定不容易。”众人笑喷,一人道:“听你这两句就知道是跟我们一样的男儿无疑了。”大家越发笑得大声,司空见也跟着笑,眉眼弯弯犹如晨星闪耀,看得人发怔,燕寻瞟了眼司空见,也跟着弯起眉眼,就要找个人撒气,不防司空见将手一搭,按在他肩上,刹时将他一肚子的火灭的一干二净,听她道:“现在再来讲战术已迟了,反正他们也是单枪匹马,我们就包抄过去,也不必过多理会,打尽兴了也是就是了!”微侧过脸,笑眯眯道:“师兄,你说是不是?”见燕寻怔怔看着她,她挑了下眉,将手抽回自己摸了下脸,顺手将细汗打湿的碎发往后掳了一下,抬起头来又是那副巧言倩兮的脸,道:“师兄你去缠着吕厚翱,我们俩的任务就是不让球到他手上!”说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一副使坏偏又兴高采烈的样子。燕寻终究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应了:“好。”

    两个时辰的赛时,竟无人觉得疲倦,虽汗流浃背却兴致不减,除了吕厚翱。燕寻初始进了一球后便不再击球,只粘和在他左右,司空见时不时地也混过来碍一下眼,恨的他咬牙切齿,只是大庭广众无法下黑手。另外所有人已不分敌我打的火热,本身都是相熟的世家,一带动也就放开了打,原本不过是凑个人数的,或者技艺并不精进的,也都跑的热火朝天,没有吕厚翱的影子在上压着,竟也都玩脱了型。

    随着一阵鼓声,比赛结束。场上嘻嘻哈哈尤正闹着,突然吕厚翱的马疯了般横冲直撞起来!燕寻忙驾马远离下意识找司空见,却见司空见正比手划脚跟滕沣聊的欢快,距离不远,正是吕厚翱的马冲去的方向!他失声大吼:“晏击!”司空见回头,惊觉这匹疯马正直对着滕沣而去,本能地就去抓他胸前的衣领,要拖他过来,滕沣同时伸手握住她伸过去的手,借力跳到司空见马上,同一时间,普通的脾气并不普通,直接立起前足要把多出来的这人甩掉!吕厚翱的疯马已到,‘嘭’地撞翻了滕沣的马,那马直接倒地口吐白沫,司空见的马嘶鸣着要甩背上的人,滕沣一手握住司空见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环住她的腰,她无法,只得回身抱住他,一起跳下马去就地滚出这人仰马翻的圈子。

    燕寻策马飞奔而来一跃而起对着吕厚翱的马脖子就是一脚,直接将马踢翻在地,伴着吕厚翱一声惨叫,这才把场面安稳下来。再三两步跨到司空见旁,直接把她从滕沣怀里拎出,撕下一段下摆,将她手腕固定绑住,布料也马上被血浸成更深颜色。司空见面色惨白,额头掺出冷汗,声音依旧平稳,道:“旧伤撕开了,没伤到骨头,无事。”燕寻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朝着皇上朗声道:“皇上,上将军吕厚翱蓄意滋事,纵马伤人,莫名其妙伤及丞相之子,请皇上明查!”这几句话并非用喊,奇怪的是竟远远传了开去,连那些赶来围观的普通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侍卫上前禀告,说上将军似被马踩到,已经昏迷。皇后大惊失色,慌忙提起厚重长裙往场中间小跑去,侍从一路跟随,她推开要去扶的姑姑,蹲下来轻喊了两声:“翱儿,翱儿~”见吕厚翱白着唇毫无反应,连问:“太医何在!”边朝燕寻怒道:“小郡王!你伤马导致翱儿被马所踏,若他有个好歹,你让替国镇守边疆的骠骑大将军如何能够安心!”燕寻回道:“皇后娘娘,首先上将军非因我而坠马,是我见上将军坠马后怕被马踩才不顾自身危险制服了这匹疯马;其次,不知上将军是不是输了比赛要出口气而纵马要伤丞相之子,还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让上将军与丞相朝堂失和,不管是何原因都要请皇上查清楚才是,免得上将军招人计算含了冤。”皇后气得瞪大双眼,怒气冲冲道:“颠倒是非黑白!分明翱儿在马上坐的好好的,不过是马受了点惊吓,你竟如此胡言乱语。”转头朝皇上道:“皇上!你一定要还翱儿一个公道!不可让万千将士们寒心啊!”

    皇上依旧坐在看台上,道:“事情没清楚,你们有什么可争执的!”问站在一旁准备回话的太医:“如何?”太医道:“上将军被马踩断了右腿大腿骨,暂时晕厥,马上就会转醒,其余要等医治过才好说。”皇上听闻用手抚额,对高公公道:“一个是朕的皇后,一个是朕的侄儿,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让他们都上来。”高公公明白这是要当家事化解了。皇后有所不甘,却也无法,往旁看了一圈,看着司空见与滕沣,杏目含威,道:“你们都过来。”

    到了看台上,司空见发现,除了皇后燕寻,自己与滕沣,竟然还有第五个人,与自己站的近却不曾发觉,还是个极其眼熟的,探花郎宗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