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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154

    154

    在那一瞬间,卡卡西几乎能听到自己全身的血液被冰封住的声音。

    桢出了什么事?她在做什么?难道说有人趁他们都外出的时候偷偷潜入了她家预备把她也掳走然后……

    天啊!你能不能不要让他身边所有的人都遭遇这种厄运啊???

    卡卡西后退了一步,预备飞起一脚来把那并不结实的门踹开。可是,就在他的脚马上要踢到门板的那一刻,他停下了动作。

    不不不,这样不行。如果真的有什么坏人的话,肯定能听得到刚才两个人在门前的争吵声,所以说这会大门应该是被盯得比较死的。照常规来讲,他被桢骂了一顿之后应该会要么垂头丧气要么怒气冲冲地马上离开的吧?

    那就到窗口去看个究竟!反正他上一次和阿凯他们帮桢搬家已经知道她家窗口在什么位置了。正好轻车熟路!

    卡卡西一阵风似的刮下四楼,站在楼外锁定了那扇窗户——窗户关着。而以他刚才的速度估计,再加上敌人制服桢也需要一些时间,他想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离开。

    而且这大白天的敌人想离开也不容易呢!

    没错没错,这一次他一定要把桢救下来……哪怕她依然恨他也无所谓。

    她应该恨他,这是他应得的。

    卡卡西飞身攀上了四楼窗户。由于窗子关着,窗台的面积又太小,他想立足并不是那么容易。但他依然稳定了身体,并且小心滴让自己不被室内的人发现。几个深呼吸过后,他侧耳听着室内并没再发出什么异常动静,便探头透过玻璃望向室内的动静。

    这个屋子比两个女孩子当初住的那一间小了很多。没有玄关,所以视野非常通透,从窗口能一直望到大门——这倒是给卡卡西提供了些方便。

    桢就在屋里,身边并没有什么卡卡西臆想当中的诱拐犯。她双膝跪在门口,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的身体蜷缩着,紧绷着,颤抖着,细瘦的胳膊似乎不能支撑自己的体重。她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伏在地板上,手指用力抠着木质地板,指尖已经渗出了血丝。她的脑袋低着,头发散乱地垂在两边,卡卡西根本看不到她的脸,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不过那都无所谓。

    眼前的身影,和卡卡西记忆当中的那个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凛啊……

    卡卡西的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他用力甩了甩脑袋,敲了敲窗玻璃试图让情况不明的桢抬头看看他——至少也让她知道,就算是她刚才用那样尖刻的话语把他撵走,他依然愿意保护她。

    卡卡西错得太多,他再也不想犯类似的错误了。

    可惜,桢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身边的声音没什么反应。

    “砰……”

    卡卡西一拳击碎了窗玻璃,碎玻璃碴飞溅得满地都是。他从窗玻璃的破口处把胳膊伸进屋里,打开了窗户把手,然后动作敏捷地跳进屋里,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了桢的身边。

    玻璃破碎的巨大声响终于唤醒了对周围的一切都似乎一无所知的桢,她无力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把脑袋低了下去。

    卡卡西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自己,更不知道她现在到底遭遭受着什么样的痛苦。他迟疑地伸出一只手来想拍拍她,却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会封印查克拉吧?”

    她的声音在颤抖。

    “是,”卡卡西低声回答道,“是……你还好吗?”

    桢又急促地喘息了两下,费劲地道:

    “快把我封印起来……”

    她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呜咽,身体歪倒在地板上。卡卡西这才注意到,她的嘴唇上有着清晰的齿痕和血丝。

    卡卡西下意识地把手掌放在了桢的后背上,封印住了她的查克拉。几乎是同时,乌黑的血泪从她的眼眶里涌出,顺着脸颊淌在了地板上。

    她的查克拉被封印住了,脑子里那条满心欢喜打算大干一场的章鱼被陌生的强大查克拉压制在小鱼缸里不敢动弹,于是,桢侧身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捂住嘴巴开始小声地啜泣。她忍得太久了,满腹的悲伤和委屈就像是根本找不到一个口子,只能憋在她的心里,无法畅快地宣泄出来。

    但是这些已经足够了。

    卡卡西手足无措地待在原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桢蜷缩在地上,甚至连哭都不敢大声地哭出来。他想帮助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他想劝解她不要悲伤,自己又由于一直哽在喉咙的硬块在作祟而根本没法张嘴说话。他犹豫着要不要像书中读到的情节一样给脆弱的桢一个拥抱,可是很快又想起来桢一直在说明自己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那么她肯定更讨厌他的触碰吧?当初在看到桢被水门老师拉来安慰他时,卡卡西几乎想都没想就抱住了她。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当时的桢怎样克制自己才没有大叫“非礼”呢。

    不能说话,不能拥抱,卡卡西又该怎么做?

    他只能坐在她身边,沉默地守着她。在卡卡西看来,现在的桢对他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能老实不客气地答应下来。然而,只有这个“离我远一点”,他没办法答应。

    他欠她的太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卡卡西觉得自己的屁股已经在地板上坐麻了的时候,他终于发现,桢睁开了眼睛。

    刚才面前的女孩一直闭着眼睛默默地流泪,只是偶尔吸吸鼻子,哭声也很小,并不吵人,看似并没有像卡卡西见过的某些女孩那样淌起眼泪来就无穷无尽。然而,卡卡西记得水门老师告诉过他,桢现在的情况不同,她并不能太过放纵情绪。但是,水门老师并没有向他说明具体的原因……其实也有可能是水门老师也不知道真相呢。

    她应该需要好好洗把脸什么的吧?

    卡卡西站起来,飞快地跑到卫生间打了盆水,并且抽了条毛巾下来。他端着水盆出来,看到桢已经靠着墙坐了起来,一张小脸上血污斑驳。她正低头瞅着地板上那一滩血泪,低声嘟囔道:

    “真够恶心的。”

    她的语气当中饱含着浓烈的自我厌弃的意味。

    这又和卡卡西有什么分别?他不是也在厌恶自己么?他们两个人又有什么分别?

    “你没事吧?”

    卡卡西担心地问道。

    桢摇了摇头。虽然她并没看他,却接过了他手中的毛巾,浸湿之后蒙在了脸上。

    “我听水门老师说你现在不能随便哭,”卡卡西犹豫地开口问道,“是怎么回事?”

    他真担心桢根本就不理会他的问话。她恨他,她恨他,她恨他……

    难熬的几秒钟过后,桢用力用毛巾把脸上的干血痂擦掉,这会,不光是眼睛,她的脸蛋也被擦得有点发红。

    “现在我一哭就会伤人,”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把手里的毛巾对折了一下,继续擦脸,“所以……就是这样。”

    所以刚才在她实在没办法忍住心里的悲痛时,才会向他求助。那么如果他不在呢?

    卡卡西就这样直接把话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