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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156

    156

    这一夜桢睡得依然很踏实,就好像她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第二天早上起来,她依然能看到凛的笑脸,闻到凛做饭的香味一样。

    然后,在第二天空气中并没有丝毫香味的早上,桢醒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发了十分钟的呆之后,她便做好准备前往木叶医院报到了。

    昨天从井一老师家出门时已经有些晚了,热情的山中一家子一定要她留在那里吃晚饭,于是桢从善如流地把琵琶湖大人扔到了脑后。但是,她毕竟不可能永远这样做下去。虽然一想到琵琶湖大人那严厉的样子让她有些胆怯,而且未来在琵琶湖大人手下工作的日子肯定不会很好过,但既然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这些东西便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严厉点就严厉点吧,累一点就累一点吧……这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能和凛站在一起去为她们各自的师母做一些事。

    她到了院长办公室的门口,举手敲门,却并没有人应门。等了几分钟之后,路过的护士告诉她,院长大人正在进行一场紧张的手术——如此便证明,桢今天是有得等了。

    那就等吧。

    她默默地在办公室门口坐了一个小时,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忙忙碌碌地在她眼前穿梭。没有人有空停下脚步或是和她说一句话。就算有人好奇地瞅瞅她,脚下的速度却始终不变。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大的小的,男的女的,他们目光坚定,表情焦灼,就连他们身上飞舞的白衣和“咣啷咣啷”作响的手推车都在证明着他们的紧迫感。

    医院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在之前大部分时间里,桢都是以病人的身份到医院里来的。有时,她会到医院门口来等凛。但她不会进医院门。在她看来,医院就代表着流失的鲜血和破碎的肉体,那里的药味让她作呕。所以每一次她不得不进医院看病时,都巴不得自己能赶快逃离。就算是非常偶尔的情况下她过来探望病人,关注点自然也是在那病人是否痊愈上。她几时用这种旁观者的视角看过这里工作的每一个人呢?

    桢好奇地把自己的感知力放了出去。

    这里的医生们都是高级医疗忍者,至少也是中忍以上,无一例外,所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那种代表着强大查克拉的蓝色光圈。而护士们的光圈则要淡很多,大部分人甚至完全没有,只是普通人而不是忍者。医疗忍者们可以用查克拉来加速,普通人只能靠两条腿跑路。但是,他们的速度其实并没有差多少。医生护士如此,病人们的情况也差不多。有人是忍者,有人是平民。桢能感觉到他们有的身体残缺——代表生命力的绿光便会在那个部位缺损;有的查克拉的形态很怪异——这大概是秘术系的忍者们;有人大光圈套着小光圈——这肯定是孕妇了。

    由于病房或是手术室内的人不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所以桢没办法探知到他们都在想什么,但她依然能感觉到一些不那么完整的情绪片段。有人激动,有人欢喜,有人悲伤,有人失望。而那些围绕着他们的医生和护士们,情绪上的波动显然比病人们平和很多,也许是由于长时间在医院任职,生老病死见得太多了吧。

    桢突然想到那个看管停尸房的藤原庆树,他曾经在她去看望凛的时候出现过。想来,每天都会跟尸体和痛不欲生的家属、同伴们打交道的他,在这方面会更有发言权吧……

    “野原桢?”

    桢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一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终于收回感知力睁开眼睛,这才看到脑袋上还扣着小白帽的琵琶湖大人正站在她面前,皱着眉头看着她。

    明明开启了感知力却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这也是绝了。桢一边懊恼地觉得自己即便开眼了也不过是个笨蛋,一边赶紧站了起来。

    “琵琶湖大人!”

    “找我?”

    桢赶紧点头。琵琶湖大人把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随手开了办公室大门。

    “进来吧。”

    桢跟着矮小的琵琶湖大人进了屋。院长办公室看起来就和眼前的琵琶湖大人一样,严谨刻板到了极点。窗户、地板、桌子上一尘不染,就连一根脱落的头发都看不见;窗边的两个大书架上满满当当地摆着或厚或薄的书籍,看那样子像是按类别排列好顺序的;桌上的文件规规整整地摆成了两摞,一片页角都没有卷起来;就连笔筒里的笔摆放的方向都是一致的——

    估计它们自己也觉得要是乱七八糟的话,肯定会被主人丢掉的。

    这么一个房间,大概很适合治疗强迫症吧!

    桢一瞬间觉得压力山大,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然而还没等她调整好脑子里的话,琵琶湖大人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椅子里,两只眼睛直视着桢的脸,开门见山道:

    “说吧。”

    就……这样?

    桢虽然知道琵琶湖大人不愿转弯抹角,但依然对她的直截了当感到吃惊。桢“啊”了一声,也顾不得再组织语言,一句话脱口而出:

    “那个……我,哦,昨天我们在说您想让我到医院来做护士的事……”

    “你不是拒绝了吗?”琵琶湖大人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你不是说最后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遵从村里安排吗?今天又来干什么?”

    桢被琵琶湖大人一连串的问话堵得哑口无言,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她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既然是自己挖的坑,那……含着泪也得往下跳。她揉了揉鼻子,

    “我改主意了。我觉得您的安排很好,我很愿意过来。”

    “哦……你很愿意过来,”琵琶湖大人点点头,把桢的话重复了一遍,“可是,我现在突然觉得,让你进医院不是个好选择啊。”

    桢把手放在身后掐着自己后背的肉,紧张地咽着口水。这也让她完全忽略了琵琶湖大人唇边隐藏的一丝笑意。而且,由于对未来的严苛的顶头上司(现在看来这事还不一定)的敬畏,桢就连一点点想要探知琵琶湖大人想法的意图都没有。

    本来就很紧张了,要是知道眼前的大boss在想什么,一定更紧张!

    “我……我会好好努力学的……希望您能批准。”

    琵琶湖大人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在桌上,身体稍微前倾,给桢带来的压力似乎更大了些。

    “我批准?我为什么要批准?你昨天还在说不愿意来,今天又改主意让我批准。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这当成你们井一班了?”

    他们井一班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啊!桢绝对敢说如果她当年提出不加入井一班后来再改主意,井一老师也绝不会接受她。可是这话她现在说出来又是在给自己挖坑,而且——没办法,理亏在先,桢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所以,听着琵琶湖大人教训的话,桢虽然心里总有一种“我不干了”并夺门而出的小小欲望在蠢蠢欲动,却依然强迫自己耷拉着脑袋乖乖听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