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网打尽

    　　
“你看我这像不像一个仆人？”于成龙边出门边对赵书童说。
“仆人不像，倒是像个佣人。”
“对，对，对。我要的就是佣人的效果。”
“老爷这身打扮，又是要到哪里去微服私访呢。我给你提醒一个，现在这歧亭之地都知道你喜欢微服私访，他们都叫你‘白须伟岸’老头子。”
“啥意思？”
“就是告诫大家凡是遇到‘白须伟岸’者必定是于成龙化妆成微服私访的人了。”
“呵呵，这么神奇啊。”
“今天，你又想到哪里去呢？”
“呵呵，暂且保密。”于成龙神秘地对赵书童说：“十天半月后，你就知道了。”于成龙出门后又折回来对赵书童说：“我要走一段时间，少则半月，多则一个月，家里的事一切都归黄师爷作主。”说完神秘地一笑，摇摇晃晃地从后门走向田野。
大约走了一整天，眼看天色将晚，于成龙肚中饥饿，身子困乏，眼看就要来到白菝葜的家门口，卟咚咚的一声，于成龙昏倒在路边。
第二天清晨，于成龙醒来睁眼一看，哇，好气派唉！深宅大院，高墙飞檐，戒备森严。这一切都是偷来的吗？于成龙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驼背老头子带着一个白头发的中年人走到床前，向于成龙介绍说：“这就是我家老爷白菝葜，我向老爷求情了，你就留下来负责打扫院子里的卫生。”然后向于成龙使眼色说：“还不快快感谢老爷的救命之恩。”于成龙立即跪下磕了一个响头说：“感谢老爷的救命之恩，定当以死相报。”
“快快请起。”白菝葜扶起于成龙说：“请问你贵姓？”
“我姓杨，名二，家中排行老二，父亲没文化，就用了这个二字。”
“呵呵，杨二，杨二，这名字听起来顺耳，听起来顺耳。”
驼背老头接着说：“你不知道，你昨天在路边的样子太吓人了，饿昏了，发癜了，不省人事，如果不是我们老爷发现及时，你可能已经到阎王那里报到去了。”
“感谢，感谢，再感谢！”于成龙说：“我不要工钱，只要混口饭吃就行。”
“你好好干吧，工钱还是要给的。”驼背老头告诫说：“但是你要记住三不：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做的不能做。”
“这个自然，我一个孤寡老人，被你们收留，我感激还来不尽呢，只要你们不嫌弃，干什么我都愿意。”
每天，于成龙鸡鸣即起床，扛着竹扫帚，开始清扫大院，午饭后就打扫厕所，天黑时就挑水，每每做饭时就到厨房帮助添柴烧火。一个星期下来，驼背老人十分赞赏，特地叫来白菝葜说：“老爷，这杨二啊，正是我们要的人，起早贪黑，勤扒苦做，不多言不多语，应该奖励。”
“行。奖励他单独住一间房子吧。”
“谢谢老爷的救命之恩，我只是打扫一下院子，扫干净而已，不值得奖励，若要奖励，应该奖励那些起五更睡半夜的人。”
“是，是，是。好好干吧。”白菝葜吱唔着离开了。
自此，于成龙白天打扫卫生，晚上则四处活动，基本摸清了大院的地理环境，盗匪的人数、实力，相关的犯罪证据。
机会终于来了。驼背老人让于成龙到镇集上去购买冥纸。于成龙觉得非常奇巧，难道这群盗匪也求神拜佛不成？
驼背老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微笑着说：“杨二啊，你快去快回，明天是白老爷母亲八十大寿的日子，这老妈子最信佛的，先到庙内烧香，然后大摆宴席。”
“是。”于成龙一溜烟似地跑出白家大院。
经过周密部署，王宝臣带领大队人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白家大院团团包围，活捉白菝葜，一网打尽一百多号人，前来祝贺的除了实实在在的远亲近邻之外，有一百多号人都是盗窃界的大亨，久负盛名，不过盗号都在九只手以下的，更高级别的则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九只手，你抬头看一看本府，我就是你家佣人扬二。”
“你咋跑到这儿来坐着？”白菝葜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应该先问一问我为什么化妆成佣人跑到你家里。”于成龙将案卷向他一扔，然后叹气说：“看一看，这些都是你做的好事，罪过呀，罪过呀。”
“行。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其余的人，都是来我家为母祝寿的，无缘无故地受到牵连，说不过去，你放了他们行吗？”
“请你放心。”于成龙扬了扬手中的盗册，然后严肃地说：“凡是在这个册子上有名单的一律收监狱论处，名册之外的一律放行。”
“是我害了兄弟们啊！我该死，我该死！”九只手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于成龙盯着大厅里一百来号盗贼说：“按照大清的条律，你们都得处死，但本府今天格外开恩，一是因为你们的九只手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救了我，还收留我，善待我；二是因为你们有家有室，我杀你一人毁你全家，我也有罪啊。”于成龙痛哭流涕，伏案泣不成声，这声音由弱变强由小及大，大厅内一百来号强盗放开喉咙放声大哭，哭声如潮，淹没了二府衙门。
“好了，给我站成三排：六只手以下的人站在大厅的左边，七只手，八只手的人站在大厅的右边，九只手以上的站在大厅的中间。注意啦，不是你站不站的问题，你是哪一只手，我们这个册子上有名单的，站错的人将加倍处罚。”
不一会三排都站直了，于成龙宣布：“左边的人只要在保证书上签字，保证返乡后不再为盗，即可回家；右边的人只要找到担保人后才能回家。再为盗者处死。九只手以上的只有白菝葜一人，”于成龙将几份案卷扔到地上，厉声说：“只要你帮本府把这些案子办了，就可以赎你的罪过。免死。”
九只手磕头谢恩，喜出望外，连连回答：“好，好，好，没问题。”
接着于成立龙点了六名捕役给九只手听从他的命令指挥，限期二十天之内捕获册子上的人。
当时，朝廷对盗案处分很重。如果说当地发生盗案，官员首先要被问责。官员们为了保护自己，碰见盗案，往往是既不受理，也不上报。这样虽然能逃过处分，却等于纵容了盗匪。于成龙分管捕盗，积极出击，以盗治盗，化盗为民，通过多种特优的手段，不但治理了盗案，还净化了社会环境。
于成龙来此本以为可以住在黄州，没有想到来到歧亭这个蛮荒之地，于是他愤笔疾书《初至黄郡与友人书》：“若夫黄州则不然：居郡丞之位，履文物之邦。署宇严肃，役胥罗列。士民聚观，耳目杂沓。狐裘黄黄者，同寅也；衣裳楚楚者，属邑也。莅斯土者，主尚可能布衣而步行乎？仆尚可挑水而运柴乎？为了之治其执事，备其伞盖，繁其交际，咸借贷以应。而冷署如冰，下无以为德，上无以为功，五穷不死不环至，应接不暇，如之奈何？此居不苦之地而适为苦者也！”
要想在此地长期工作必须得入乡随俗，既要讲天理良心，又要讲世俗面子，于成龙觉得痛苦难受，于是乎作《自吟》诗一首：“逢人漫道不如意，满腹原来不合时。回首青山千万里，乐天安命亦何疑？”�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