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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徐晏驰只在办公室待了一个小时, 之后一整天都没回来过。

    上午总裁办的事情很多,忙到快一点才有闲暇,梁橙跟谭珍珠和张秘就近到subwey买三明治。

    谭珍珠因为减肥, 好久没吃她最爱的猪排饭了,心心念念。上午做了几番心理斗争,好不容易狠下心决定放纵一把,谁知道中午的午餐时间根本来不及。

    买三明治时她报复性地狠狠加料, 张秘书在旁边苦口婆心:“两斤肉啊, 两斤肉。”

    谭珍珠权衡半晌, 忍痛割爱地对店员说:“那少放一片黄瓜吧。”

    梁橙笑着听两人说话, 边看店员制作三明治,余光无意略过窗外一侧, 好像看到什么, 忽地转回去。

    店外的绿化带旁边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戴着一顶渔夫帽, 黑色大口罩几乎将脸全部遮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遮遮掩掩地藏在帽檐下方。

    梁橙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他低着头向前走开,一边伸手去拽绿化带翠绿的灌木叶子。

    行迹非常可疑。

    梁橙狐疑地盯着,人转进小路之后就不见了。

    “看什么呢。”谭珍珠的声音把她拉回神, “好了, 走了。”

    “哦。”梁橙接过自己的三明治, 和她们一道回行政楼。

    不知怎么, 回办公室之后, 她都时不时地会想起那个戴渔夫帽的男人。

    那人穿着大街上最常见的黑色t恤和休闲裤, 打扮得很普通, 粗粗两眼也看不出什么来。

    其实单凭渔夫帽和黑色口罩也不能认定什么,毕竟喜欢这种打扮的男性也不少。

    但梁橙总有一种奇怪的直觉。

    这人实在是太可疑了。

    到底是什么人呢?

    在盛来园区内,最可疑的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她左思右想,没有头绪。

    总不会是小偷吧?

    但现在到处都有监控,盛来园区的安保还挺严格的,他来偷什么呢?

    下午,梁橙有事要去一趟研发大楼,中间经过公园,她习惯性抄近道。

    去时走得快,匆匆赶过去,处理完事情回来,再次花园里小径,四下安静之中,她莫名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这种恐怖的念头让人在瞬间肾上腺素飙升,梁橙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不会吧,园区内竟然有变态进来了,大白天的就想对她行凶?!

    幸而她所在的地方树木并不太过幽密,梁橙快步走到大路上才松口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跟着她的果然还是中午那个人,宽松的黑t恤和卡其绿裤子,渔夫帽和口罩挡着脸。

    因为她回头得突然,那人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避的眼神正正和她碰上。

    尽管他第一时间马上转开,想要逃避对视,梁橙还是眼尖地认出来了。

    所有惊慌失措和心有余悸,都在意外之后化成无语。

    她在烈阳下撑了下差点被吓出冷汗的额头,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朝转身想跑的渔夫帽走过去。

    “爸爸!你穿成这样在这里搞什么呢?”

    渔夫帽匆忙躲避的脚步顿时停住,站在原地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不是梁攸宁是谁。

    “你认出我来了?”

    从头到脚的装束,都是和梁攸宁平时截然相反的风格,看得出来这次伪装,他确实是很努力了。

    但论起潜伏,梁橙觉得她爹比她可差太远了。

    梁橙无语极了,拉着他避过公园偶尔经过的人,快步走到僻静的地方。

    “你以为你伪装得很好吗?就差把‘我很可疑’这四个字写在帽子上了。中午我就发现你鬼鬼祟祟的,刚才还以为是跟踪我的变态,差点就要报警了。”

    四十多岁的人了,到底还是要点脸皮的,梁攸宁讪讪地咳了一声:“吓到你了?”

    梁橙说没事,又问他:“你不在家里休息,来盛来干嘛呀?”

    梁攸宁眉毛又拧起来,说道:“我不放心你。”

    “不放心我就来跟踪我啊?”梁橙真的无奈,跟他晓之以理:“徐家的人不认识我,是因为我小时候不是跟在爷爷身边长大的,他们没怎么见过我。但是他们认识你呀,要是徐晏驰看到你,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梁攸宁拢着眉心,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叹息一声:“橙橙,我最不想的就是你和他接触。太科的情况没你想象的那么糟,况且只要还有你爷爷在,就不可能会破产。这个工作,你还是别做了。”

    “爸爸。”梁橙肃下脸看着他。

    对这个女儿,梁攸宁内心一半疼爱、一般愧疚。

    父母的感情不和睦,会对孩子造成很大的影响,他和妻子走到离婚之前的那段时间,很多争吵,每一次看着女儿哭得满脸眼泪,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小孩子总是更亲近母亲,离婚时,他也曾心怀忐忑地问过女儿,要不要跟着爸爸,梁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妈妈。

    女儿后来的成长,他人在异国极少能参与,梁橙也并不很愿意见他。

    只偶尔才能见那么一面,他眼睁睁看着她越长越大,也越来越安静,变成一个不爱说话的小孩。

    后来她出事故,他匆忙赶回国,她刚刚醒来,缩在病床上瘦瘦小小的一团。

    车祸之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自厌情绪一度达到很高。

    她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那种状态已经不适合再上学、高考,出院后梁攸宁带她出国疗养。

    过了很久,有一天她才和梁攸宁说了一句话。

    她说:“我很讨厌你。”

    梁攸宁有一身反骨可以不顾一切,唯独在这个女儿面前,愧疚让他永远无法抬起头来。

    这件事梁攸宁能跟亲爹争论、抗衡,对梁橙却毫无办法。

    只得退让地叮嘱:“你要和徐晏驰保持距离。”

    “我就在总裁办,和他一层楼,一个办公室,能离多远啊。”

    梁橙无奈地说,她想完成任务,还得从徐晏驰身上下手呢。

    “总之和他少接触。”梁攸宁百般放心不下,在他眼中徐家、尤其是徐晏驰,与洪水猛兽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