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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你也快乐

    五月十六号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江河为这一天苦恼了很久,可真正到了这一天他却什么都没准备。刚开始愁啊愁,怎么都想不出该怎么给她过这个生日,到最后还是钟如点播了他,给了他灵感。陶故这个家伙的性格跟他是差不多的,他们都没有钟如稳重。稳重的人总比他们更了解另一个稳重的人想要什么。

    到最后决定下来,16年的五月十六,要给她过一个朴实无华的生日。涓涓细流,细水长流,如同她这个人。

    这一天被他们过得太平常,平常得让人发觉不出这是一个需要庆祝的日子,以至于王梦来什么都没有发现。她照常为家庭忙碌,为未来学习,照常生江河因为屡教不改而有的气,日子“有滋有味”。

    江河本打算早起为她做一顿早饭给她个惊喜,没想到最后睡过了,还是王梦来一大早来喊他起床。相处的这些天王梦来没了第一天遇见他时的心理,她发现了这人身上越来越多让自己看不顺眼的地方,好在小部分无法忍耐的都改了,剩下的大部分她可以自己消化。

    王梦来到来之前,江河正躺在床上做着美梦,梦里王梦来对他可好了,百依百顺还从不发脾气,和真实的她一点都不一样。

    梦里的那个她才不会因为买错菜而训斥自己,不会因为没洗干净衣服而狮子大开口,好像要一口吞了他的脑袋,不会总是凶巴巴的让人胆颤,学校里跟家里是一个温柔样。

    这个梦好美,美得他一点都不愿醒。真是做梦都要笑出来。

    可等某人的两指捏到他耳朵,渐大的力气把他的耳朵快拽成招风耳,于是好像被从梦中抽离一样,棉花糖似的云没了,接着坠入现实的残酷。

    他慢慢睁开一条缝,王梦来紧皱着眉头的脸在眼前放大,这才幡然醒悟—

    果真是梦里什么都有。

    “起床刷牙洗脸吃饭上学。”

    王梦来冷冷地瞥他一眼,并冷冷地交代。

    甩脸而去的瞬间江河抱紧了自己的被子,痛苦地在床上打滚。

    残忍残忍残忍!

    啊!我的小美人!

    我好恨!

    但我是个好孩子,我不恨,,

    江河猛地一吸鼻子,表情越发苦涩,好像能让人鼻子一酸。

    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起床,刷牙洗脸吃饭上学。

    自从睁眼,一直到进入教室,用的都是同一副表情。

    就是因为这副表情,害的王梦来一整天都被人问是不是欺负他了。这怎么解释??

    -我不就是照常喊他起床吗?

    可‘喊他起床’,这话好像透露了一些不该透露的。

    那不然

    --是啊?

    可没有啊。假设一下就算是欺负他了,那然后呢?给别人过来劝好的机会?才不要呢。

    江河能看得出她的为难,所以他都会冲出来解释‘没有’,但还用着那样的表情。

    …

    这就好像在跟别人说:“我被欺负了,但是我不能说,你们也不要为难她。我,我没事..我,我很好...”

    于是漫长的大白天就在莫名其妙中度过,一点儿都没给她今天是她生日的感觉。还以为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就会比较开心呢。

    至于被莫名其妙的原因,她不问,他也不说,不管他走不走,她坚决不走出第一步。

    王梦铃因为上次考试退步,所以朱晓给她报了补课班,本就不宽裕的时间更加紧凑,一放学就去补课班了。这次放学回家只有他们两个人。

    走了几十次回家路,他已记住了,还顺带记住了路边经过的店。趁着王梦来慢吞吞往前骑,他跑去小店买了些烟花棒和蜡烛,然后等待黑夜降临。

    家里爷爷奶奶为她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之前买的那件衣服到了,正好当作礼物。其实这严格来说不算礼物,因为不管她过不过生日,衣服都是要送的。只是恰好遇上了。

    为庆祝她的生日,程达理还把家里的圆桌用上了,亲自下厨做菜,是准备摆满一桌子的。这对江河来说可是第一次。一贯严厉、不苟言笑、远离厨房的外公能给王梦来这个待遇,那可是足够说明她在这家里的地位了。绝对比他强。

    程达理做饭,他们俩就在楼上做作业,江河心里还打着算盘呢,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写完作业继续写习题?当然是开溜了。

    王梦来刷题向来是整个人沉浸到题目里去,所以他盯准了王梦来刷题的时候溜,带着他的书包。蹑手蹑脚从家里走出,到屋外的土地上拿蜡烛摆个“18”。

    写完作业正好天黑,虽然黑得不浓,但好在能看清烛光。

    摆个“18”还费了他些脑力,因为怕摆的不好看影响美观。“1”都没有直接摆个筷子出来,可精致了。

    等他把一切都弄好,是五分钟以后了。王梦来已经做完手头的题,下意识往旁边看一眼看到空气,这心里就猜到个大概。椅子上连书包都没有,联想到回家时他短暂消失的那一会儿,还能是干什么去了?

    出于好奇,她还是悄悄躲在墙后,透过窗户打量楼下忙碌的那个人。

    半边的夜色挡着视线,只看见他不明显的后背,家里的灯光露出一些照出他的轮廓,不至于找不到。因为他总喜欢敞开校服,所以就见他的的校服在土地上扫啊扫,一会儿蹭一下一会儿蹭一下,沾了不少土。为了插十几根蜡烛比刷题还积极。那宽阔的背挡住了大半蜡烛,她只看见那个“1”,并顺便看出它的精致。

    三分之一的蜡烛插在土里,剩下的三分之二被屋内的灯照得反光,顶部的烛火在夜里像是萤火虫聚众搞事,微小的光芒风一吹就会灭,还稚嫩着。

    为了摆出一个好看的“18”,他不停挪动自己的位置以调整它们,王梦来默默看湿了眼眶。

    …

    看着他摆弄了两三分钟才好,最后猛地站起身朝她的方向看来,王梦来吓得立马躲回墙后。

    他激动地喊她:“王梦来!快下来!”

    王梦来为了收回眼泪做出很多努力,下楼梯的一会儿她比平常多耗两倍的时间,可眼泪不听话,总是收回去以后又一齐冲出来。胸腔里不像是有一颗心,而是沸腾的水。咕噜咕噜让她难安。怕他等久,还是干脆擦掉。

    迈着淡定的步子走出去以后,烛火已经灭了个一干二净,江河一脸沮丧地看着她,叹息说:“我刚想让你等会出来你就出来了。”

    “你运气真差。”王梦来嘴角噙着一抹笑。

    没看见就没看见吧,那都不重要了。

    江河双手叉腰,倒又不是很诅丧了,笑着同她说:“差是应该的。因为遇见你后,我就知道我这一生只会幸运这一次了。”

    然后她心里好像是什么炸开了,把黑色的心扉里都溅上了色彩。

    山崩地裂只因他一句话。

    王梦来其实有好多能说的话,但此刻除了笑,什么都没有发生。

    笑得就像一朵花一样,无比美丽。

    真的,太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