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六章 新的希望

    何峥慢慢走到何孜潇的卧室门口,抬起手,犹豫了下,敲了敲门。

    卧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何孜潇脸上的红肿还没完全消下,他站在门后局促不安道:“怎么了?”

    明明是在何峥自己家里,但他还是温柔的询问:“我可以进去吗?”

    何孜潇侧了侧身子,示意何峥走进卧室。

    何孜潇的卧室很大,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一个大大的阳台。一进屋有一股淡淡的肥皂的味道。

    何孜潇不习惯用洗衣机,他更习惯用肥皂手洗一些衣服,肥皂是许婉然最爱用的品牌和香味。

    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何孜潇后来回到原来的家里收拾来的,在这陌生环境中的一方属于他自己的天地里,他努力营造出熟悉家的感觉,仿佛妈妈只是出了远门,只要何孜潇守护着他们熟悉的过往,终有一天妈妈会找到回家的路。

    何峥走到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潇潇,你把东西收拾一下,爸爸今晚带你出去住,或者你如果觉得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走也可以。”

    何孜潇听完何峥的话,眼神里闪出激动的光芒,他克制的问:“我们真的可以搬出去住吗?”

    看见何孜潇听见搬离何宅时所流露出的难以遮掩的欣喜时,何峥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他自责地想:“如果不是我今天凑巧回来,潇潇还要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家里忍受多久。”

    “那个...我们还搬吗?”

    见何峥独自发呆,不予回应,何孜潇的心有些沉下,他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何孜潇还是不太习惯于“爸爸”这个称呼,何峥也没有强求他,所以他说话时一般不会加上称呼。

    何峥回过神,对何孜潇说:“搬,你先收拾,收拾好了我们就搬,想带什么就都带着。”

    他起身:“我先去打个电话安排一下。”

    看着何峥出了门,何孜潇不可遏制的躺在床上笑了起来,笑够了之后,他起身,有些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屋子里除了家具,其他都是何孜潇带过来的。

    何孜潇在柜子里拿出行李箱,把衣服、床单之类的都收好。

    其他一些零散的东西被他拿了几个大纸箱装了起来。

    等他把这些都收拾完之后,才发现床上的被子没有收拾起来。

    那床被子,是许婉然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何孜潇初中的时候曾住校一段时间,那时候学校统一配发的被子虽然很厚实,但何孜潇盖着有些过敏,盖了两三天,身上就出现了很多红色的小疙瘩,很痒。

    但那段时间因为他知道许婉然刚交了一整年的房租,还给他交了住宿费,家里的经济很拮据,他便一直没和许婉然提起这件事,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床单撤下来,隔在身体和被子之间。

    等到周末回家,晚上他替许婉然刷碗的时候,不经意间被许婉然瞧见了手上的红点。

    许婉然抓着他的胳膊问他:“潇潇,你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学校住的不舒服。”

    何孜潇想将胳膊缩回来,但又怕许婉然胡思乱想,只能跟她说:“不是,就是被子可能有些潮,我回去晒一晒就好了,妈,你别担心。”

    许婉然的眼眶红了,没有说话,把何孜潇的袖子放下来,让他去一旁坐着,然后便钻进厨房洗碗,收拾妥当之后,就拿起包出了门。

    “妈,这么晚了,你去干什么啊。”

    何孜潇在门口对着许婉然的背影喊到。

    许婉然扭过头,对他笑了笑,“没事,妈妈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就朝着夜市的方向走去。

    何孜潇在屋里坐立难安,眼睁睁看着许婉然的“一会儿”,在钟表时针和分针的追赶下变成了两个小时。

    将近十点的时候,许婉然提着两个硕大的黑色塑料袋进了门。

    “妈,你去干什么了?”

    何孜潇接过许婉然手中的塑料袋,奇怪是的塑料袋很大,却很轻。

    何孜潇刚想打开塑料袋看看里面是什么,许婉然就催促道:“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买了药膏,一会儿你洗完澡自己擦一擦,药店的营业员说很有效。”

    然后许婉然就提着两个大塑料袋回了卧室,等到何孜潇洗完澡回屋擦药睡觉都没有再出来过。

    第二天一早,何孜潇睡眼惺忪的出了卧室的门,赫然发现沙发上放着一床崭新的棉被。

    正当何孜潇看着棉被发愣的时候,许婉然端着早饭从厨房走了出来,“醒啦?赶快去洗漱吃饭吧,今天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鸡蛋饼。”

    何孜潇指着棉被问:“妈...这是?”

    许婉然笑了笑:“你身上那些小红点是因为过敏吧,还说是被子潮,咱家被子阴天下雨也会潮,也没见你身上起疙瘩呀。”

    何孜潇摇摇头:“不,我是说这床被子是哪来的?”

    “当然是你老妈我做的呀,厉害吧,我觉得我之后可以靠缝被子挣钱了”,许婉然得意到。

    “所以你昨天一晚上没出门就是在给我做被子吗?”

    许婉然好似选择性失聪,“哎呀,你快来吃饭,一会儿都凉了”,一边说一边推了推桌子上的盘子。

    何孜潇这才发现,许婉然的手指上都包着创可贴,十指连心,连的是许婉然的心,却一针一针扎在了何孜潇的心上。

    看着被子上歪歪扭扭的针脚,棉线上的暗红却早已不见,何孜潇喉头哽咽,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许婉然从来没做过被子,那晚是第一次做,用了整整一夜,期间数十次扎破手指,为的只是何孜潇能够睡的舒服一些。

    何孜潇的双手轻轻抚上棉被,被面晕染出朵朵湿濡的花。

    “妈,好多人都说你是个坏女人,说你破坏别人家庭,但对我来说,你永远是那个在深夜为我赶制棉被,不眠不休,寒风凛冽为生活奔波,不辞辛劳的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人。”

    何孜潇擦干眼泪,把被子叠好,在屋里找了一整圈都没有找到可用的绳子,他便把常用的跳绳拿出来,把被子打包好,背在背上,推着纸箱和行李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