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4章 第4章我似乎忘了很多,除了他

    江旭恒去送允慈和湘湘的时候,没有只送到车站,而是执意把她们送回了家。

    允慈的父母,为迎接女儿和女婿早早地就开始做饭。允慈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怎么会不想念呢?允慈本是深爱着父母的,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就不会爱了,她对这些感情淡淡的,不过,许久不回家时,她还是盼望见到父母的。

    看着父母又衰老了许多,允慈百感交集,像是有无数的利箭刺向了自己的久筑的心墙。

    允慈和旭恒给爸爸妈妈带了很多礼物,有营养品,也有衣服。允慈把那些营养品都提到放杂物的那间屋子时,发现了桌子上的冥币。她想起这时节快到她爷爷的忌日了,爸爸要去给爷爷上坟,爸爸和爷爷从未谋面,上坟就像是爸爸与生俱来的功课,而允慈却似乎忘了这些,忘了她曾暗自许过诺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疼爱父亲。

    难道就只有她自己身心俱疲了吗?未免也太自私了。

    吃过午饭后,江旭恒就准备开车赶回去,他最近确实很忙。临走前,允慈一个劲儿地叮嘱他开车要小心,嘱咐他自己一个人在家要好好吃饭,嘱咐他要是没空做饭的话就去爸妈那儿吃……

    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堆,允慈感觉她有点不像自己了,也或许,这才是她自己。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几句嘘寒问暖,给了这个默默承受了一切的男人多大的安慰。在江旭恒心里,这些细枝末节的叮嘱远远胜过了郑重其事的海誓山盟。

    晚上,湘湘跟着姥姥、姥爷睡了。陆允慈又回到了她从小睡到大的那间卧室。那房间在她快结婚的时候重新装修了,从前的那张小床换成了一张大一点的双人床,柜子和窗帘也都换了。这都多长时间了,她依然感觉现在房间的样子很陌生,她忘不了房间之前的样子,更忘不了那房间记录过的她少女时期所有的心事。

    她站在柜子前,将手放在柜门的把手上,犹豫了片刻,缓缓地打开了柜门,她在最下面的隔层里拿出了一个箱子。里面有一个毛绒小狗,一个樱花发卡,一个钱包,一张照片和一本尽管包裹得很严实却依旧泛了黄的画册……

    她把那张照片放在一只手的手心里,另一只手将照片盖住,她缓缓地移动着盖着照片的手,先露出来的是她自己,她的手依旧盖着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沉重得怎么也无法再移动下去了。她挪不开她的手,她的幻想多么可怕啊!她将那照片放回箱子里,猛然将箱子合上,瘫坐在地板上,紧紧地抱着那个箱子,掩着面哭泣起来。

    这些年来,她渴望黑夜又惧怕黑夜,尤其惧怕一个人的黑夜,她会不停地、专注地想他、念他。她会逼自己去忘记,又逼着自己想起。时间并没有冲淡什么,却赋予了水滴穿石的力量。恍惚、慌乱、心如刀绞、一败涂地,每当在这样的黑夜里,她就极其地渴望黎明,可到了黎明,她就又要在世事的熬煎里渴望黑夜了。日复一日,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