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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罪己诏

    次日一早,木青一脸愤愤。陈娇纳罕之余叫到跟前。木青方恨恨说到刘彻昨夜竟是歇在李美人处。

    “木青!”木青话音刚落,陈娇还未说话,木橙就大喝出声。

    陈娇看着不忿的木青,担忧的木橙,还有其他吓得跪伏一地的宫女内侍,竟笑出声来。

    “翁主……”木青喃喃出声,是她太心急了,这样的事情,翁主肯定很伤心。她竟然这样大咧咧的说出来!难怪木橙老说她不稳重……

    陈娇好笑的看着他们,“好了好了。都起来吧。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有什么好气的?该干什么干什么。”

    吩咐完,陈娇拿出书,坐在榻上慢慢看。想起刚才木青木红的样子,心下好笑之余也哟几分感动。她们,是担心她呢。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一直在发生吗?哦,也许是觉得刘彻明明都在长门待到那么晚,却还是连夜去其他妃嫔那里所以感觉羞辱,或者愤怒吧?

    只是,她是真的不在意。在意的那个,早死了。她又没有傻缺到跟刘彻谈爱情。再说了,纵使刘彻才说心悦于她,转身去找别的女人有什么呢?呵呵。这就是所谓男人的精神跟肉体分开来说的理论了。一个男人,可以心里全是你,可是真正能做到守身如玉的,又有几个呢?现代社会是男女平等,可是那些小三二奶还少么?就是在现代,穷小子三心二意的还少?更别提那些精英了。那可是小三人人得而诛之的21世纪!更何况现在这个一个茶壶无数个茶杯(茶杯多少由男人的地位决定)的封建社会。刘彻是谁?那可是顶顶喜欢美人的汉武帝!而且男女通吃!好吧,就算自诩情种一心念木石前盟的贾宝玉,还不是早早有了袭人?就现在来说,那个谱出一曲《凤求凰》的司马相如,也就是个想要纳妾的渣!

    所以说,对刘彻去找美人这件事,陈娇丝毫不为所动。她只会撇撇嘴,一笑了之。涕泗横流还是状如泼妇或是郁结于心?她可做不到。吃醋么?那是跟自己过不去,不利养生啊。

    想这么多,好吧,为什么会想这么多?好吧好吧,陈娇承认,她心底是非常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的。可是,这种爱情,更多的,会存在于诗里,话本里。当然,不是说现实里没有,而是寥寥无几。而那些人当中,因为没有能力纳妾的又占去一部分,剩下因为纯粹爱情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就更少了。在她看来,爱情太过美丽,还是责任更靠谱一些。而她,何德何能呢?这么美好的事情,陈娇认为自己这辈子能看到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想起于哲。如果是他,也许还是有可能一心一意的吧?谁又知道呢?

    好像她想起于哲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陈娇失笑。笑容带着些许悲伤,因为自己记忆的淡忘。可见,没有什么是不能忘记的。而时间,总会抚平一切。呵呵。后会无期,于哲跟她,只是一场美丽的邂逅。罢了,放在心底,也好……

    陈娇在长门发呆,而前朝嘉德殿内官僚臣子却因为刘彻的“罪己诏”而震惊不已。尤其是那些上书弹劾严青翟的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刘彻竟会想出这么一招来反击。自从有了皇帝以来,天子什么时候下过“罪己诏”?这要是公布天下,可就是有史以来第一道罪己诏了!而这位皇帝御极以来,不管是德行读堪称无暇,如果这样的皇帝还会获罪于天的话,那……

    想到这道“罪己诏”昭告天下的后果,他们都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冷战。这位天子登基以来,已经一步步大权在握,虽然朝中依然有着窦太皇太后的人脉跟影响,但不可否认,这位天子心机手段都非常人。能谋善断,虽多疑但却做到有信,大汉中兴不久远矣。而今天,他竟然敢于下罪己诏——虽然这很明显是以退为进的幌子,但是这份胆识大汉建朝以来历代帝王就无人能敌。纵使汉文帝多么宠信晁错,最后不还是得杀之么?

    可想而知,自此以后,不仅仅是严青翟会对陛下鞠躬尽瘁感恩戴德,就是其他臣子,恐怕也会对陛下产生“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吧?毕竟,陛下此举,不仅能逼得他们这些弹劾严青翟儒家学派的人胆颤心惊,也能再次收服不少人心。而陛下的威望,也会再上一层楼。真真是好心计。

    叹服之余,原本的那些小心思竟是又收敛回去,再不敢随便试探陛下心意。

    很快,朝会上,不断有官僚出列,奏请天子收回“罪己诏”,这道罪己诏明显是把所有人都至于有罪之地了。

    而在宰相的坐席中,严青翟也没想到陛下会用这种方法保护自己,心下感动自不必提,可是作为被弹劾的人,这个时候,他却是不好开口也不能开口的,否则陛下的苦心就白费了。

    在百官轮流的劝谏中,刘彻最终收回了这道本就在意料之中被收回的“罪己诏”。而这些其他学派的所谓清流们,他决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容忍下去。虽然不至于罢黜百家,但是儒学倒是可以适当的提提位置了……

    经过日食示警之事后,各个学派之间的纷争少了不少。他们明白天子的意志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都是纷纷收敛,而把精力放在了如何使自己学派的学说更加适合陛下使用上面。不得不说,这为后来商业军工各方面,都带来了很多不错的影响。这个,倒真算是意外之喜了。

    长门内的陈娇,则是坐在细簟微笼的纱窗下,慢悠悠的想着,自己这只蝴蝶在使劲呼扇翅膀呢。看,汉武帝的罪己诏都提前多少年了。看着透过细纱竹帘的午后阳光,陈娇皱眉,可叹自己前世是个文科生,只记得玻璃是二氧化硅,却是不知怎么弄出来的。而韩则,这个家伙只对跟军队有关的东西才有记忆力……算了,还是留给这个时代不曾被罢黜的墨家琢磨罢。

    事情还是循序渐进的好,若是揠苗助长,可就是她的罪过了。所以什么民主平等的思想,她是根本不敢提的。没得让人认为自己是个怪物。

    正天马行空的瞎想时,木橙笑嘻嘻的搬着盆雪白的海棠花进来,喜滋滋的说,“翁主,您看这花开的多好!听杨总管说,这个品种的秋海棠,花期特别长,竟能断断续续一直开到十月呢。奴婢想着,那到了翁主的生辰,岂不是也有海棠可赏?翁主,您瞧,把它摆哪里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