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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杏花

    白礼行看着手中锦匣,展开的红缎上放着一朵淬着幽兰光泽的小花,蓝色小花忽明忽暗,像被月光揉碎在河底的涟漪。

    “或许是我太想让这海底的人们生活到岸上了,竟把当年兄长都未成功之事,寄托到个小丫头片子的身上。”

    “吾主,南国主已经到了。”易恽俯身提醒着。

    “请她进来。”

    南瑾陌见白礼行神情严肃,她脚步急切,她身段轻盈,站在离白礼行的跟前,“白国主是要反悔不成?”

    白礼行朝易恽挥了挥手,“怎能让尊贵客人站着讲话,易恽给南国主搬张椅子来。”

    南瑾陌见状,坐在白礼行身旁,便直愣愣地盯着白礼行手里的锦匣,“白国主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本王先前听闻,北冽曾试图与海底建交却失败了,你我既然达成建立邦交的誓约,其中缘由白国主还是该直言不讳。”

    白礼行轻声一笑,把锦匣一合,转手递给身旁的闻花,“交给凉月姑娘。”

    闻花朝南瑾陌身旁的凉月步步而来,南瑾陌总觉得眼前的这个闻花的那双狐狸眼怎么那么勾人锁魂的,像是在哪里见过。

    白礼行“咳咳”两声,“南国主。”

    闻花双手把锦匣奉上,南瑾陌一把勾住闻花的手腕,贴在她的鬓边,“泠音是你的谁?”

    闻花吓到面色惨白,赶忙往地上重重的跪去,“是阿姊,不过早于三年死于热病,家人怕传染,便是草草埋了。”

    南瑾陌目光如炬,盯着闻花发尾的那点红发,“可留有遗物遗言之类的?”

    闻花垂下眼帘,小声回答,“有、有,有的,回南国主。”

    南瑾陌压下笑,“稍后再问你,锦匣本王收下了,下去吧,闻花。”

    闻花悄悄抬了抬头,看着沉默的白礼行,“诺。”

    南瑾陌顺势打开手中锦匣,见着了传闻中独此一朵的幽兰昙,小小蓝花一朵,每瓣花的闪耀的光泽如微凉的夏天湖面,由风吹来的幅度。

    “这直接服用吗?”蓝色的柔光在一瞬间全部盛满在了锦匣,南瑾陌不免惊叹咋舌,这东西真美。

    “直接服用,初次一瓣,随后依次增加,直到整朵花全部食尽。待人苏醒过来后,我会命人送来温性药浴,连泡七日,自会药到病除。”

    “至于南国主所说签订协议一事,我想着南国主本是女中豪杰,自然不会糊弄尔等,此事可先不急,待一切尘埃落洞,再择个黄道吉日也不急。”白礼行满目含笑,南瑾陌却不大自然,他该是隐瞒了什么事。

    “谢过白国主了,人苏醒过来后,本王定不会食言,履行你我之的誓约。”南瑾陌也不打算继续与白礼行来回打太极,毕竟秋冥命在旦夕。

    “等她受住了那三道属于天罚的惊雷后,再商定协议也不迟。”白礼行自言自语,看着南瑾陌远去的身影。

    晚风微润,虫鸣树下,女子手执蒲扇,摇啊摇,少年秦舒煜看着那颗生得高大的杏树,他哭丧着一张小脸,嘟嚷着委屈的小嘴,“母妃,我不想待在皇后娘娘身旁,她老是体罚孩儿。”

    女子笑盈盈地,停下摇扇的手,轻轻戳了戳秦舒煜的额头,“定是你顽劣任性,不听娘娘的□□了,为娘是如何教你的?凡事先要忍住一口气,待力量蓄积足够了,才好叫人刮目相看呢。”

    “儿臣记下了。”秦舒煜垂着头,在凉凉的夜风中睡熟了。

    秦舒煜从梦中惊醒,他勉强揉了揉自己欲裂开的头,见着屋外已经天光大亮,原来是个梦。

    他梦见了他故去的母亲宁妃。

    可为何今日无人提醒他时辰?害他睡过了头。

    他推门而出,见着了一直候在门外的陆定青,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身铮铮硬气的玄色武袍的陆定青对他恭敬的俯身,“殿下。”

    “明日清明,您前几日说过,要回宁远,给夫人,上柱香。”

    “平身吧。”秦舒煜先沿着甬道而走,陆定青紧随在后。

    甬道幽深孤冷,一枝枝生气盎然的杏花偷偷穿过暗红压抑的宫墙,杏花开的肆意灿烂,明媚中的杏花对着秦舒煜笑起,隐约中像极了一个姑娘的笑颜。

    一只骨瘦均匀、指节分明的手伸出来指尖轻轻的点开枝桠上的一攒攒杏花的莹白花瓣。

    一片杏花飘飘随风落到了他冰凉的面颊上,而后顺着他的肩头滑落,最终零落入了泥里。

    那张清澹绝尘的脸,交映在了成片的洁白杏花枝桠间,他眸里没有丁点温度,好似古井无波。

    见秦舒煜停下脚步,看着那片杏花出神,陆定青从身后跟上,困惑不解的问道,“殿下在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