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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故梦

    周宁敕还是跨进了那个房间,水红色的轻纱在微慢慢摇曳着。

    “没想到,公子真的来了。”辛酒笑了起来,隔着轻纱周宁敕看见她隐隐而动的身姿。

    “姑娘知道我要来?”这难道只是风月之人的手段,并不是什么别的含义吗?周宁敕已经开始不自信起来了。

    “当然,大堂那么多人只有公子的皮相最好,奴家当然想要和公子一叙啦!”辛酒拿捏着声音透着风月女子的媚态。

    周宁敕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打量一个陌生女子,但辛酒的美艳确实不负盛名,一袭红色的襦裙露出光洁如玉的脖子,说是冰肌玉骨也不为过。

    周宁敕到了嘴边的狠话又收了回去变成“你与公主府有什么关系?”

    辛酒顿时一幅惊惧的模样说:“公子折煞奴家了,公主府岂是奴家能高攀的?”

    “那你为什么要在荷包上下符咒?又为何引我来?”周宁敕才不理会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虽然美人垂泪甚是漂亮,但这个女人有胆子在公主府的东西上动手脚多半是个不怕死的。

    辛酒撅起嘴换做一幅委屈的模样说:“奴家是江湖人士懂得一些奇门外道也是常事,那日县主鬼气缠身奴家才出手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江湖人的道义。”说完她还豪迈的拍了拍胸脯,这一个动作使襦裙飞扬起来,一时间周宁敕都挪不开眼。

    辛酒了然一笑,走到窗边的桌子上坐下说:“就是这个窗子,奴家第一次看见公子哦不世子就是在这里,那时候您是一身银甲的少年将军。”

    周宁敕想了想好像是三年前他从朔州凯旋归来的时候,那天确实有很多姑娘站在路边看他,但他并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

    “奴家是朔州人。”辛酒给他也倒了一杯茶抬眼看他,映着日光才发现她的眼睛是不同于中原人的琥珀色,眉目也是深邃的这样看还真有几分朔州人的模样。

    “奴家本是良家人,住在殷川城。突厥人攻占了朔州,朝廷割地求和,奴家就没有家了。”辛酒看着他,美目含着浓浓的恨意。

    “那你是怎么来到京都的?”朔州战乱这些事情都没有错,但她一个看起来还不到双十年华的孤女是怎么一跃成为京都最大酒楼的老板呢?

    “奴家祖籍在雍州岐山,奴家的哥哥本想带着奴家去岐山避难,没想到碰上突厥骑兵悄悄入城,整个岐山都变成火海,哥哥拼死才送奴家出来。”辛酒拿着帕子擦拭眼泪说:“后来那个买了奴家的员外家道中落就将奴家送到月盈楼,掌柜可怜奴家告老还乡之时就把酒楼给了奴家。”

    周宁敕一愣,他没想到是这样的。朔州之事可以编造,但岐山之事朝廷对外没有宣告,只有当时的亲历者才知道。

    “不管世子信不信奴家都说完了。”辛酒站起来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

    “世子那日凯旋归来,我觉得世子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所以才心生妄念。今日我明白了,我这种女子原本就是不值得相信的。”辛酒关上窗户不再自称“奴家”,她就那样直直的望着他,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下,眼里是浓烈的悲伤。

    周宁敕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面对手足无措的说:“姑娘别误会!我并非怀疑姑娘,我查案惯了都是这样问的。”

    他手足无措的解释着,没看见辛酒掩在团扇下的笑容。

    林扬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周宁敕出来了,只是后面还跟着个人。

    辛酒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骑装就跟着周宁敕出来了,像极了京中贵族家的小娘子出去狩猎。她愿意帮周宁敕出来捉妖不为别的,就为周宁敕说能许她黄金五千两。

    五千两什么概念?可以在珍宝斋买无数套首饰了,这活傻子才不干呢!她选中周宁敕也是因为他家财万贯,却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大方。

    一行人再次去了大长公主府,门房一见是他来,立马开了门笑脸相迎道:“世子来啦!公主已经久等了。”

    公主看见了辛酒没有意外,只当是驱魔司的女官。“翊知,你可算来了。”金陵大长公主叫的是周宁敕的表字。

    既然人家已经表态了,周宁敕就得拿出尽心的姿态来“姨祖母,昨夜发生了什么?”

    金陵大长公主看了看身边的嬷嬷,后者会意的将左右随侍的人都带走了。

    “昨夜,我见到了那个女鬼。”金陵大长公主凑近周宁敕神神秘秘的说。

    周宁敕神色一凛,下意识的看向辛酒,她正打量着公主府的陈设,没空理会他。这事稀奇了,他来了两次府中只有鬼气没见鬼影,而佛舍利竟然也没挡住女鬼,这还是寻常意义上的鬼吗?

    “林扬,你去驱魔司找钟仪然过来。”周宁敕招招手使唤林扬。

    “姨祖母,上次我不便面见表姑,但这种事还是要亲眼看看才好的,就让这个姑娘替我去看看吧!”他指了指辛酒说,金陵大长公主看向辛酒,她正好回首对着公主颔首行礼,不卑不亢让阅人无数的大长公主也觉得很妥当。

    辛酒跟着大长公主进了崔涟羽的房间,周宁敕拍拍她说:“我在外面等你。”

    她点点头就跟着去了屏风后面,没看见周宁敕指尖的光点。

    崔涟羽脸色很差犹如枯骨般的手腕挂着一串粗大的佛珠,床头挂满了各种符纸,整个房间烟雾缭绕的熏得人直流泪。

    “公主,把这些都撤了吧!既然无用,留着也是骇人。”辛酒指了指屋里的这些乱七八糟东西,又是求神又是求佛的。

    她走到崔涟羽面前没有问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盯着看,大长公主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就指挥着人把屋里的东西撤掉,辛酒刚刚说的话她很是受用。

    “你相信前世吗?”崔涟羽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居然敢在她面前不用尊称,一时间想斥责她却又无力起身。

    “不管你信不信的,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不掉。”辛酒看她一幅生气又动弹不得的样子笑着拍了拍她的脑门,这番大不敬的动作急的崔涟羽想起身唤人,一瞬间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就这样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大长公主回来看见崔涟羽闭眼躺在那里以为出了大事,急匆匆的跑过去就想质问,辛酒比她动作更快对着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崔涟羽睡着了。

    大长公主不放心,走近一探发现真的是睡着了,崔涟羽已经半个月没有这样的熟睡了,如今能这样睡着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大长公主小声问辛酒:“羽儿,这样不是因为有人下咒吗?”

    辛酒听她这么一说反问道:“您为什么会觉得是下咒?”

    大长公主一听她愿意相信就拉着辛酒去了她房中,屏退侍女说:“羽儿小时候静安寺的主持说她是早夭之相。”

    “可是县主活到了现在。”辛酒对这些看相之言嗤之以鼻,命由天定能活就说明命该如此。

    “那是父皇用佛骨镇着羽儿的魂魄才……”大长公主的意思是那枚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