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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重逢

    是齐维明锐的洞察到了她的心思,“知知,人在恋爱的时候总会说一些大话,或者做一些空口承诺,这样的瞬间每个人都有,不会有人揪着不放。你也要学着忘记,因为记得只会延迟伤口愈合的速度”

    “这里孩子很可爱,秋天也很漂亮,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摘野花好不好?”

    知知没有再拒绝。

    知知在周平的建议下,去医院附近找了殡葬一条龙服务,她没什么要求,越快越好。她觉的自己快要被南港的雨给溺死了,她需要一个可以喘息的地方。

    知知回去取卡。

    她知道顾见东不会在,可开门的时候仍抱了不该有的希望,所以开门后铺天盖地的失落几乎让她窒息,更可怕的是有那么一瞬,她竟期待顾见东的挽留。

    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真是可怜又可悲。所以她不敢开灯,她不想让自己病入膏肓模样暴露在明亮的水晶灯下,会让她无地自容。

    她慢慢的,借助窗外的灯色走进了卧室,又转进衣帽。衣帽间的地灯随着她缓慢的脚步慢慢亮起来,光度不高,但这些价值不菲的衣服鞋包和首饰似乎自己会发光,她看的清清楚楚,回忆也清清楚楚。

    认识顾见东之前,她穿的是夜市摊上三十块钱的短袖,菜市场五十块钱的帆布鞋,手腕上是方便随时扎头发的黑色橡皮筋,课余时间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兼职。

    与顾见东确定关系后,她从未再为钱烦恼过,没有在去暑假工,也没有继续在餐厅唱歌,毕业后更没有找过一份工作,她所有的衣食住行经济来源,都是顾见东,所以说到底,这里面的东西,其实和她并没有关系,一点都没有。

    既然要断,那就断个干干净净,两手空空的进来,两手空空的出去,这是再体面不过的结束方式。

    知知把行李箱放回了原位,给刚刚联系的殡葬店打了个电话,把手机格式化,搁在了存放首饰的玻璃柜上,只是手上戴的那只翡翠玉镯怎么也摘不下。

    顾见东曾经说过,她的手很适合戴翡翠,因为她的手骨柔软,手腕又圆滑,戴上去很贴合手腕,不会显的空空的。

    她想敲碎。

    可怎么也下不去手,镯光幽冷,与顾见东的气势有些相像,她好像透过镯子看见了他的脸。

    她劝说自己,就当是这段感情留下的纪念品。

    一切安排妥当,她坐上了周平经纪公司安排的物资车。

    随着目的地接近,道路越发难行,水泥马路消失,道路开始变窄,山路高低不平,异常颠簸,他们不得不换车而行。

    他们换了三次车,车队从大到小,从少到多,最后送她到达目的地的是一辆小型的三轮车。

    周平和齐维站在门口接她,穿着不合气质的棉服,发型在风中凌乱,两只手揣在袖子里,土里土气的姿势,傻里傻气的样子,知知一时无法把面前这个人和电视上精致英俊,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周平联想到一起。

    她甚至傻乎乎的问他,“你是周平吗?”

    周平哭笑不得。

    齐维转头向后面拍了拍手,一群小朋友呼啦啦的从教室里面涌了出来,跑的最快的是个男孩子,他扑到知知面前,递给她一只花,喘着气,说,“欢迎祝老师”

    在知知来不及反应中来了第二个,然后第三个,第四个

    很快就是一怀。

    花是假的,是很廉价粗糙的那种塑料花。但他们站在知知面前,仰着天真稚嫩脸冲着她笑,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花。

    知知笑着笑着就哭了,没有人明白这一刻的感动和被需要的感觉,对于知知来说有多重要,就像冗长黑夜里的一道光,点亮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周平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头,“这里条件有限,将就一下。为了欢迎你,今天可是人来的最多的一天”

    山区的条件是她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艰苦,她住的宿舍是一间修补过无数次的教室改的,此刻正是冬日,夜晚狂风猎猎,拍打着窗户像鬼哭狼嚎。

    交通也极其不便,四处环山,地广人稀,住户松散,没有网络,联系全靠固定电话,去镇上走路要走半天,就算坐公交车,也需要步行半个小时才能走到公交停靠点。

    可知知没有机会诉苦,因为这里的学生比她更苦,他们多数都是贫困家庭和留守儿童,不仅缺衣少食,还要帮助家里务农照顾年级小的弟弟妹妹。有的单亲家庭大人出去打工,留一个孩子独自在家。可就算这样困难,仍有学生徒步三小时山路来学校上课。知知能做的就是尽量在学校里面丰富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