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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甜枣与耳光

    因着孟瑾年不让人去前院打扰顾长卿和叶颜谈话,绿俏便去厨房找了点事做,此时正坐在后院里的一棵大树下择菜,景行不好干看着,索性也帮起忙来。

    景行和绿俏虽已口头定下亲事,不过两人平日里鲜少有交流。

    景行是个罕言寡语的角儿,绿俏则是个比叶颜这位“千金小姐”更知书达礼且含蓄的主儿,单单凭他俩的性子,即便生不出情爱,婚后的生活必然也能过得相敬如宾。

    其实绿俏入叶府前还真是个官家小姐,只因父亲犯了事被革职入狱,不但家被抄了,家里人也因此受累降为罪奴。

    罪奴的下场有的比死还凄惨,如流放到边外当“牛奴”,就是把人当牲口用,还有送到教坊司之类的地方做官妓,或收进宫里的罪奴所,运气好才能分到某官员府上当家奴或庄屯上做苦工,基本能糊个温饱,倘若有幸进了叶府这样心善的人家逢年过节还可以领到些赏赐。

    叶夫人允诺过绿俏只要嫁给景行便为她脱去奴籍,但即使她不愿也没得选择,罪奴而已,能否婚配与谁婚配还不都是主家说了算。

    绿俏原本是没指望能脱籍的,因为

    即便脱了奴籍也只是个杂户,照旧低于平民一等,而一无所有无亲无故的她又能去哪呢?没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个谋生的手艺傍身,说不得还是找个大户人家当丫鬟,倒不如安安生生待在叶府,总归叶夫人待下人都不薄。

    可如今不但能脱去奴籍,还能嫁给景行这样功夫好长相好的男子,往后的日子总算有了着落,绿俏自是没什么不愿的。她还想过,景行可是为小侯爷办差的,虽说现今被派来给小姐当护卫,但日后指不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呢?

    绿俏也曾问过景行为何愿意娶她这样一个奴婢,景行让她别多想,说他觉得她很优秀,还承诺成亲后会尽力对她好。

    不是因为活干得好才得到一句不走心的肯定,而是说她这个人优秀?景行不但不嫌弃她的身份,还说会尽力对她好?

    那一刻,绿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心动是什么感觉,然而她羞于表明心意,只好默默在心里许诺:我也会对你好的,景大哥。

    此时,绿俏一边择菜一边偷瞄她的景大哥,心想景大哥好体贴啊,居然在帮她择菜呢!不过景大哥这手法好熟练啊……

    呵,能不熟练吗?在慎法司时,景行常帮叶颜干活,择菜、烧火、洗菜、洗碗……也就叶颜这个现代人没觉得奇怪。

    菜择得差不多,绿俏先回屋里收拾行李去了。

    而后孟瑾年过来了,拖过小竹椅往景行跟前一坐,耷拉个脑袋捡起根刀豆开始掐,没一会儿那根刀豆便被他掐成了碎末。

    直到他拿起第三根,景行忍无可忍拍开他的手,“再这么折腾下去中午吃什么?”

    “唉——”孟瑾年长叹一声,愁苦着脸喊了句“兄弟”。

    “别!”景行听到他叫兄弟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不叫兄弟我还能听你唠两句。”

    孟瑾年嚎起来:“大舅哥啊~你我缘分怕是要尽了,阿颜说回去之后就要跟我退婚!”

    “哦,退了就好。”景行头也不抬,表现十分镇定,还补了一句,“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阿颜的。”

    “你居然……”孟瑾年一手哆哆嗦嗦指着景行,像是痛心不已,“终究是我错付了,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时时刻刻想着送我走?”

    就这拙劣的演技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景行没好气地拍掉眼前抖得过分夸张如癫痫发作似的手,轻抬眼皮想要丢给孟瑾年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却先扫到他嘴唇上的伤,眉头一皱,“你嘴怎么了?”

    “阿颜咬的呗。”孟瑾年眯着眼笑,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嘴唇,语气里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瞧着孟瑾年那双眼含春一脸炫耀的德行,景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往身后捞去,下一刻“唰”地拔刀出鞘,刀子架在孟瑾年脖子上冷语威胁:“给你个机会,要么重说一遍,要么立即滚!”

    “别闹。”孟瑾年笑得十分荡漾,手指拨开长刀,加重语气肯定到,“真是阿颜咬的!不止这一处——”他捋起袖子举到景行面前,指着手臂上清晰可见的牙痕道,“你瞧瞧,这也是你那好妹妹咬的。”

    这回景行信了,因为他也是被叶颜咬过的人,不但咬,还挠他脸,还几次三番想取他性命,还朝他吐口水呢!

    如此一想,景行觉得自己比孟瑾年还要“荣幸”一点儿。

    他收回长刀搁在墙根下,继续低头择菜,“那也是你先惹的她。”

    “我是这种无事生非的人吗?分明是她故意气我,眼睛扒在那谁身上拉都拉不回来。”

    他煞有介事学着叶颜那一嗓子喊了声“长卿”,把景行喊得猛地打了个寒颤。

    “你评评理,我能不气吗?”

    景行理智分析:“她这样对顾长卿,说明已然放下过去;故意气你,说明已然将你放这心上。”他白了孟瑾年一眼,“你该高兴才是,生个锤子的气。”

    “你又没谈过恋爱也好意思教我?”孟瑾年不赞同道,“我要不表现得在意一点,阿颜八成还以为我不在意她呢。”虽然一开始是真的很生气。

    景行嗤笑一声,“我赌一根刀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马上就要出意外了。”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从叶颜那里学来的一堆现代词运用得无比恰当。

    孟瑾年点点头若有所思,“我赌两根刀豆,阿颜此刻定然在骂我!”看来得想法子哄哄才行。

    刀豆:我招谁惹谁了?

    那厢,叶颜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发痒的鼻子,气呼呼地对绿俏道:“绿俏,孟瑾年那个混蛋要再敢靠近我一步,你就拿笤帚抽他,狠狠地抽!明白吗?”

    绿俏连忙摆手说不敢,那可是小侯爷,她要以下犯上这辈子都别想脱奴籍了!

    “哼,那我自己抽!”

    也就那么一说,不至于真拿笤帚抽人,不过吃午饭时叶颜故意坐在了离混蛋狗子最远的位置——顾长卿和景行中间。

    山不就我,大不了我就山咯!孟瑾年如此一想,向景行提出交换座位。

    “不换。”景行拒绝得干脆利落,一副乐得看好戏的模样。

    “你狠!”孟瑾年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反正没一个向着他的,他自己动手还不行吗?

    只见孟瑾年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下走到叶颜身后,连人带凳子给她提了起来,放到自己的座位旁。

    末了他还在叶颜耳边出言威胁:“你要敢起身,我就抱着你吃饭!”

    叶颜:“……”

    就这样愉快地安排好座位,孟瑾年夹了筷刀豆放在叶颜碗里,兴冲冲道:“阿颜,这道菜是我亲手择的,你尝尝。”

    还没听过择个菜也能择出味道的,景行都懒得拆穿他——经过你手的那两根分明早已碎尸万段了!

    “我不爱吃这个。”叶颜一脸嫌弃说完话,将刀豆夹到了孟瑾年碗里。

    “挑食可不是好习惯。”孟瑾年又把刀豆夹回叶颜碗里。

    “我就挑了,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