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17)升平酒楼

    时予和月儿又辗转来到了升平酒楼,抬头高高望着闪烁其外的烫金楼牌,月儿的脚步竟有些迟疑,连‘拖油瓶’陆时予都大踏步地走了进去,她却依然在门口犹豫。

    “你怎么不进去?”时予退后了两步,及上月儿,忧心问。

    月儿也不知怎么了,只是心内总有一种莫名的惧怕。她怕如果此处也寻不见她的若愚哥哥,那她就真不知道该往哪儿寻去了。自从五年前南下广州投奔若愚未果,她就开始盼着与他重逢的那一日,可惟民舅舅似有难言之隐,总是对杜家讳莫如深,她也不便多问,甚至从未找到合适的机会去上海。可就算来了上海又能如何,杜宅明明就在眼皮子底下,周围明明就弥漫着他的气息,却连他的影子都不曾望见。

    月儿苦涩地摇了摇头,像是回答时予的问话,又像是轻言说予自己听,“没什么,走吧。”

    酒楼虽然取了‘升平’这么个老派的名字,但装潢风格却是新潮得很,且主次分明,布局合理,没有花里胡哨的奢靡之风,反而简洁敞亮,叫登门的食客有一种居家用餐的亲切感。月儿只顾着四下打量,竟没发觉时予已经一阵儿小跑,径直奔着堂前的小厮去了。月儿只能匆匆及上他,在他开口前拽着他的衣袖,抢先道,“麻烦我们要个两人桌,再给我们一份菜单,谢谢。”

    “你饿了?”时予回首看着月儿,有些惊诧地问,“你带钱了吗,就敢随便点餐,况且现在离午饭时间还早呢。”

    月儿尴尬地朝两个面面相觑的小厮笑了笑,拽着时予择了个位子坐下,然后探近他,冷不愣登地给了他一记额前栗,道,“你傻啊,你莫名其妙地就找他们经理,人家都不爱搭理你,到了酒楼,当然要先点个餐,这样你说的话,才有人认真听。”

    话语间,穿着白领西装的小厮已经上前,或许叫服务员更为准确一些。上海不比广州,西式得愈加彻底些,就连街上遛个鸟儿的老学究,也冒冒失失地戴着厚底咖色镜,不中不洋,不伦不类的,像是身上总要有些外来的名堂,才不致于叫人笑话了去一般。

    “给我来杯咖啡,再要一杯温水。”月儿从容地点了餐,虽然她口袋空空,但面上却是镇定自若,甚至菜单也没细看就匆匆合上,然后顺嘴问道,“对了,你们的经理在吗?”

    服务员显然训练有素,面上温温暖暖的,说话时也始终带着笑容,“您好,您是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满吗?”

    月儿摆摆手,“没有没有,你不要多想,叫你们经理来就是了。”

    “好的,您稍等。”

    月儿搓着双手,偷偷朝服务员离去的背影投去一瞥。五年未见,不知道若愚哥哥变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高了,挺拔了,又或者早已把她忘诸九霄云外,相逢不再相识。

    陆时予倒是一脸不屑,不过也默默地注意着一个拾步朝他们走来的青年男子,依身形打扮判断,怕是酒楼经理无疑了。月儿也紧张了起来,腰背“噌”地挺直了,像是旧时参加皇帝选妃的平民姑娘,热切地渴望被垂询一般,时予心里这般嘀咕着。

    青年男子在他们桌面止步,问,“您好,是您二位有事找我对吧?”

    月儿的目光像是钉在男子身上,缓缓起身,问,“你,你是若愚哥哥吗?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男子低头抿唇一笑,“原来是要找我们杜总,不好意思,我是升平酒楼的经理,我姓徐,我们杜总不常来酒楼,今天也没来。”

    月儿呆若木鸡地点点头,深深吸气,缓缓吐纳。果然不是她的若愚哥哥,所以方才才没有把她认出来的,对吧?她心里既失落又侥幸,但更多的是被茫然无绪填补,只能问,“那徐经理知道,哪里才能找到杜总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徐经理表现得有些为难,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杜总在哪,小姐如果有什么事情,不如由我转达。”

    陆时予早就按捺不住了,这个蠢女人平常毛毛躁躁的,今天怎么如此扭扭捏捏,要按他的说法,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了,“她可是你们杜总的老相好宋月儿,五年前失了联系,现在你们杜总找不到人,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识相的就去把你们杜总找出来,要是以后她成了你们杜氏的少奶奶,还能记你一份好。”

    徐经理嘴角一撇,心里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嘴上倒还是客客气气的,“杜总很忙,所以也不常到酒楼来,下次我见到杜总的时候,一定替小姐转达。”

    月儿还想再说什么,徐经理却已经转身。接着服务员端上了他们的咖啡和热水,一句“两位慢用”之后,就把他们晾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