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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逼问

    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阿英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有日便去大门的门房里寻长生。

    长生见她忽然前来,且气色尚佳、身体恢复得不错,甚是欣喜,盯着她来回打量了好久。

    阿英想起冠带所说的话,忍不住害羞道:“长生大哥,你别这样看我了,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长生道:“好久未见你了,便想多看几眼。总觉你长高了,胖了些,比以前更好看了。”

    阿英听罢越发娇羞,但想起自己要问的正事,便收起了小女儿的情态,直言道:“长生大哥,我有一事想请问大哥,恳求大哥勿要隐瞒。”

    长生见她忽而正色,不明所以点头道:“但说无妨。”

    阿英道:“长生大哥,当初你托冠带大哥帮忙寻找凤初园老奴时,是否是告诉他你姐姐是因为得罪修士所以被赶出仙府,从此与家中失联了?”

    长生道:“是的。因为他是仙府的人,我怕他知道实情后,要么不肯帮我,要么会被连累,因此我不敢把实情告诉他,也不让你去问他。”

    阿英道:“嗯,与我猜想的一样。可冠带大哥前些日子来探望我时跟我说,他已为你寻到了一位之前回乡了的凤初园老奴,可有此事?”

    长生道:“确有此事。”

    阿英道:“那大哥,你可问到了什么?”

    长生低头看向阿英脚上的雪青色新绸鞋,抬起头来,忽然展颜道:“你的新鞋真好看,雪青色,我姐姐也喜欢这颜色。”

    阿英见他岔开话题,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他衣袖问道:“大哥你回答我,你是否问出了什么?”

    长生浅笑道:“没有。那位老奴年纪大了,好多事都不记得了。我问她什么,她都说不知道。”

    阿英道:“我住在同福客栈时,有一日上街买东西,曾在青莲巷口碰见大哥扶着一位老妪走进了巷里,那位老妪是否就是冠带大哥托人寻到的回乡老奴?”

    长生道:“就是她。”

    阿英担心长生不肯讲真话,诈道:“我住在凤初园中,对凤初园更了解些,不如我去问问那位老奴,说不定能让她想起些什么?”

    长生道:“不必了,她已经又回乡下去了。”

    阿英道:“无妨,我寻个机会告假去乡下找她。”

    长生道:“她老家离此很远,你受了伤不适合奔波。何况又十分偏僻,极其难找。”

    阿英道:“没事,我可以找冠带大哥,帮我仔细问明。”

    长生道:“不必了,我已经都问过了,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不必多此一举了,没用的。”

    阿英道:“不试试怎知没用呢?我这就去问冠带大哥。”说罢便转身离去。

    长生忽而激动道:“阿英!”

    阿英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望着长生。

    长生默了半晌,转而淡淡道:“阿英,听说你被人刺伤的时候,我着实替你捏了把汗。可后来,又听闻仙师吩咐王管家让大夫好好医治你,还特许你入学堂旁听修士上课,我真为你开心。想来你很快便能面见仙师,求他帮你捉妖了。以往看着遥不可及的事情,竟然一点点被你努力实现了。如今,见你旧貌换新颜,吃穿用度早与往日不同,更觉你前程似锦。这么精美的绸鞋,以后不该再踏足我这污贱之地了。”

    阿英蹙眉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长生道:“大哥此言何意?是要与阿英割席断交了吗?”

    长生道:“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我前途殊异,如若再过从甚密,只怕惹人非议,于你无益。”

    阿英气得一脸错愕,噙着泪在原地打了个转,才道:“大哥就因为我脚上穿了双新绸鞋,便认定你我前途殊异,道不同不相与谋了?我之所以穿双新鞋,不过是因为我唯一的布鞋,被刺那日跪在花园中受罚时被血沾污了,仙姑不忍我再穿,才赠我了这双绸面新鞋。你若是不喜欢,我即刻把它扔了就是了!”说罢,利索地脱下绸鞋,不顾长生阻拦,眼都不眨地扔出了窗外。

    长生未曾想到她竟如此刚烈,只好跑出门去把鞋给捡了回来,见鞋面沾了灰,又拿出方巾细细擦拭,边擦边埋怨道:“这么好看的鞋,说扔就扔了,怪可惜的,怎的脾气这样大!”

    阿英没好气道:“不是我脾气大,实在是大哥说话气人!我若不把这鞋扔了,就真成大哥嘴里那种嫌贫爱富、忘恩负义的小人了!”说罢,眼泪就滚了下来。

    长生一看阿英落泪就更着急了,慌得将手里的鞋和方巾扔在桌上,跑到阿英身边,手足无措道:“诶,你别哭呀!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你别哭啊!”

    阿英不理他,自顾自地抹眼泪。

    长生将她轻轻按坐在矮凳上,蹲下身子用袖面替她揩眼泪,边揩边哄道:“我又何曾说你嫌贫爱富、忘恩负义了,不过是怕耽误你有好前程罢了。”

    阿英道:“我一个婢女,能有什么怕耽误的好前程?你刚才的话本就是这个意思,句句往人心尖上扎,你这样故意气我……”阿英说到此,忽然一把抓住长生的手腕接着道:“莫非你从那位老奴嘴里问出了什么?如今不仅要避忌冠带大哥,连我也要避忌了?”

    长生呆住了,随后用另一只手缓缓扯开阿英抓住他的手,起身道:“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姐姐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能做的都做了,结果都是白费力气。现在真的觉得很累了,想放弃了。因此,也不想你再牵挂和奔忙。”说罢,转身拿了桌上的鞋,又回来蹲下身去,放在阿英脚边哄阿英穿上。

    阿英管不上穿鞋的事,只看着长生的眼睛,问道:“当真?”

    长生笑了笑,见她不肯穿鞋,便用自己长衫的下摆包住手后,轻轻抓起阿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