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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借脑袋

    剑刃之锋利,无疑把李拓的后腰捅刺个对穿。
腰腹从来不是一击毙命的地方,这点道理即便不在江湖闯荡也能知道。可青松道长却偏偏寻着此处下手,只因他分外清楚,腰腹的重伤,对于疾风流子弟来讲,几乎是致命的!他们能在空际腾挪辗转,靠的不是一双腿脚,反而是一杆莽腰!
只消李拓在空中变幻不了,一大半的本事岂非就被封锁了。
而疼痛更是让他的脖子朝天际上仰,阳光晃目,一时间也模糊了他的思考。
其实他也无需思考,双肩被锁死的他彻底动不了臂膀,而那青松道长笑得一脸悠闲,手上却拧转起剑柄,硬生生把竖刺入躯体里的长剑往横平翻搅。
肠子恐怕已被割伤,肚子更是无力再叫。
剧烈的疼痛令使他每一寸肌肉都动弹不了,陡然间又回到了那个雪天,死亡的气息再度把他笼罩。
他的脑袋已然认命似地向下栽去。
驴头驴脑的毛驴当然是倔犟脾性,它才不容许自个儿的主人放弃,闷着铁头向前突击,呲开破牙向着青松道长的手臂咬进。
青松道长唤道:“白竹。”
他当然希望无所事事的白竹道长能够再给驴子一巴掌,最好扇至倒地不起!然而白竹就那么无动于衷地立在原地,眼底始终有对二人行为的惊异。
毛驴陡然袭近,青松道长冷啐了一口,对着畜生指桑骂槐道:“没用的蠢东西!”
他双手松脱剑柄,继而把拳头握紧,一记勾摆拳直轰在毛驴的耳际,立刻教驴脑昏晕,晃了晃身形,勉力支了支蹄子,还是瘫趴在地。青松步子连踏,抢身迈进,罩着毛驴的脑瓜顶,残忍无情的冲拳朝下捶击。
眼见毛驴就待当场毙命,忽然有刀锋飞掠在空际。
没了青松道长拧动腰腹上的长剑,李拓总算能够喘上一口气,攒上一缕力;刻下虽动不了双手,披风上的刀岂非还可以用脚踢。
刀锋匹练地向黄梅道长刮去,黄梅只得松脱指爪,缩身向外逃离。
他断然对岌岌可危的青松道长提醒:“当心身后刀兵!”
全副身心准备把毛驴轰死的青松道长心头一凛,慌忙闪躲,太阳穴始不至于被刀尖斩进,可终究动得太晚,半边鼻子无法不被削去!
血水喷在阳光底下,仿佛蒙了层红雾一样。
李拓就地一滚,扑了出去,立刻把毛驴的脖子搂紧,一人一驴挣扎着向舫壁靠去,此时皆伤得不轻,只能相互依偎在一起。
毛驴吐了口粗气,樱桃大的驴眼多少有迷离;李拓则把依旧镶着剑的腰口捂紧,鲜血浓稠在指缝里。
没了半边鼻子的青松道长竟满脸笑意,倒是眼底的狠戾透露了他还会怒极,举起脚步便向他们挺进,直到被黄梅道长拦停。
黄梅道长的面容始终和煦,如长辈一样向李拓颔了颔首,道:“为什么?李小友定然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李拓的确被看穿了心:“我实在有些想不明,与三位前辈岂非无冤无仇得紧。”
黄梅道长的笑容仿佛比太阳还要温暖,解惑道:“江湖就是这样,分明无冤无仇,也得在泥泞里厮杀扭打,说到底,只为那一二名利罢了。”
李拓一叹:“这么说来,果然还是为了穹苍七刀?”
黄梅道长点头道:“的确是为了穹苍七刀的名号。”
刻下的李拓无疑更难明白:“三位向来是剑道高手,却不知何时同我们用刀的掺和到了一块?”
江湖常有闲家评说,像什么“剑为诸兵之首”、“刀为诸兵之王”、“枪为诸兵之帅”、“棍为诸兵之祖”其实是从一帮只懂舞文弄墨的书生嘴里说出来的。
可就是文人的一番瞎话,却是武夫圈子里激起了千层浪,从此刀、枪、剑、棍互看不上。伊始还有人愿意兼学,可碰上个用刀的非要你承认刀更强,撞上个仗剑的就要你断定剑更胜,里外不是人的日子持续了十来年,就在无人自讨苦吃了。
从此刀枪剑棒也就泾渭分明了。
面对李拓如此一问,黄梅道长怎能不可笑:“我们三人虽是仗剑,教了位徒弟偏偏酷爱用刀。”
李拓眉峰一皱:“三位前辈教一位徒弟?”
黄梅道长道:“不错。”
李拓又道:“三位仗剑的高手非但教一位徒弟,甚至还得放弃剑意,专心陪他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