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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一对有情人

    枕河也不总是吊起来睡觉的,她吊起来睡觉的最大的原因不是要练功,而是因为洁癖。

    毕竟他们一路上并不总是能在大城镇上过夜,过得比较接地气。她是受不了在别人睡过又没洗的铺盖上睡觉的。

    李寻欢家中豪富,房间很干净,待客的被褥都是洗净烘干熏香的,他虽在江湖上浪惯了,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家里实在是舒服得多。

    林诗音实在是一个很善良,也很喜欢小孩子的人。她幼年失怙,对阿飞和枕河极为同情,她甚至亲自为二人裁制新衣。阿飞晚上路过小楼,还能看见她缝补衣服的剪影。

    阿飞体会到了一种真正的温暖,这种温暖叫“母爱”。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亲妈白飞飞。

    或许白飞飞也是爱他的,但她的爱太纠结难懂。她不因他是她的孩子而多给他一点温柔,也不留恋人世间,生病了也不去治,早早地死去,留下阿飞一个半大小子。

    可能因为她的母亲没有教会她爱,只教给了她仇恨,所以她也不懂怎么去爱自己的孩子吧。

    很快的,阿飞每天练完剑,总是来小楼坐坐。他没有那种世俗的什么男人不能干家务的观念,林诗音穿珠帘,他就帮着选珠子;林诗音裁衣服,他就帮着拿布掌灯。

    着实是很乖巧。

    就是回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十次总有八次碰到龙啸云。

    龙啸云觉得再在李园待下去,自己可能要疯了。

    他心里一直嫉妒李寻欢,武功家世,江湖地位,李寻欢拿捏得死死的。现在还多了一个林诗音。

    得益于枕河在路上的八卦行为,龙啸云知道李寻欢家里有个表妹,二人自小订婚,情意甚笃。

    当时他也没多想。

    李寻欢听这个名字就够浪的,红颜知己肯定不少,一个表妹算啥。

    直到见了林诗音。

    这不仅是表妹,还是个天仙。

    于是他不得不多想,想完了就做梦。梦见自己坐拥绝世武功,娶了林诗音为妻,李园不是李园,而是兴云庄,林诗音给他生了个玉雪可爱的儿子。

    只是那个儿子的脸一下变成了阿飞,一下变成了枕河。

    吓醒后发现,不过黄粱一梦。

    但是他心里更难受了。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

    如果江湖人知道了这事,会如何看他这个觊觎兄弟未婚妻的人?

    而且他兄弟还是武功又高,又讲义气的人间顶流、德艺双馨李寻欢。

    他想要的名气可不是这种名气。

    枕河是个细心的人,留意到龙啸云最近茶饭不思情绪低落,人也日渐消瘦的样子,觉着龙啸云有点厌食症的意思,不知道他是心理问题还是身体问题,于是开了些开胃的食谱和促进睡眠的方子,十分见效,没过几天龙啸云就圆润了一圈,虽然眉间还有郁色,脸色倒是红光满面。

    于是李寻欢也没察觉出龙啸云的不对劲。

    他的心思十斗,八斗在兄弟,一斗在诗音,其余一斗天下共分之。

    这兄弟里面,不仅有龙啸云,还有阿飞。

    现在主要是阿飞。

    毕竟一个是十岁的孩子,一个是年近三十的大哥。他总不能昧着良心说龙啸云还只是个孩子。

    他认为,阿飞应敌经验很不足,遇上不讲武德的要吃大亏,江湖险恶,他坚信阿飞美好的品质只会在江湖这个大染缸里,因为出淤泥而不染愈发显得珍贵,简单来说,他想把阿飞培养好了带出去浪。

    然后就和林诗音爆发了不算激烈但是非常意外的冲突。

    一向温柔的表妹又一次显示出了个性刚强的一面。

    林诗音很不解,在她看来,江湖充满着危险和漂泊,李寻欢动辄出门一年半载,回来又是病又是伤的,少有个全乎样。他都混成这样了,十岁的阿飞岂不是命都要丢在外面?

    二人同时表示不理解对方,同时愁肠百转,不同的是李寻欢去找了龙啸云,林诗音来找了枕河。

    龙啸云屁用没有,二人在李园外面的小酒馆偷偷喝酒,因为卖酒的孙坨子是个实在人,价格给的很亲民,龙啸云虽然没什么钱,还勉强喝的起这里的酒。

    枕河为林诗音则对二人的感情纠葛作了深刻梳理。

    自从李寻欢跟林诗音说过枕河应该是个少年老成的小姑娘,林诗音便把她当妹妹看,枕河作为颜狗,对诗音姐姐的美颜暴击也没什么抵抗能力,痛快承认了自己是个妹子,并且稳定地发挥了作为女强人的优秀秘书、妈妈的贴心小棉袄、闺蜜团的领头羊的必备技能——倾听、分析、给建议。

    正如她老板评价她的那样——“枕河这个人,只要接触久了,就实在很让人很信任。”

    她看待问题思维清晰,不多说废话,而且有一种难得的通达和人间清醒。这在年轻人里面确实不多见。

    她首先肯定了林诗音,“你做得对。”

    然后开始黑李寻欢。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尤其是林诗音对李寻欢感情深厚,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忍不住为他辩护道,“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人不磨不成器,只是我一想到阿飞还那样小,我就实在是怕他出事……”

    枕河说,“阿飞不过是一个无名之人,江湖中害人,不外是图财图色图武功,他出去走走,出不了什么大事,像他这样要闯江湖的少年,每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

    林诗音呆呆望着烛火,两行清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说道,“表哥在江湖便是这样凶险,他却偏要去。有时候我在想,要是他武功低些,是不是就不会老想着……老想着出门。”

    枕河道,“诗音姐姐,你许是想差了。龙啸云那样的杂鱼都在江湖闯荡,可见与武功高低没有什么关系。你为何不亲自去问问你表哥,为什么一天到晚往外跑?”

    林诗音道,“我只怕他觉得我啰嗦聒噪。”

    枕河摇摇头,“你就是真的聒噪,只怕在他眼里也是至情至性,可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