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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天气还未转暖,日头尚短,不到酉时天色便渐沉下来。夕阳余晖虚弱地攀在青色瓦檐边,将上面悬挂的冰棱照得闪闪发亮。

    冰棱的影子后面无声的出现一只手。

    那如玉般的手指试探了几次,随后摸到一块坚硬的石头。旋即,不远处又出现另一只。接着,双手的主人从围墙外探出头来。

    陆闻溪扒在墙边,一双鹿眼四处扫过一遍,随后脚下轻轻用力,一个翻身跃下围墙,落在竹林下方的台子上。

    刚落地便立即捡起提前扔在一边的木盒子,拆开一条缝,仔细检查了遍里面的东西,见安好无恙才小心翼翼地抱着盒子往别院赶。

    “哟,闻溪回来了?”

    刚走过两道月门,便听着个声音远远传来。

    陆闻溪脚下顿住,就知道今日躲不过了。干脆大方转过身看向对面屋檐下站着的人,勉强挤了个笑来,说:“杜詹事今日回来得这样早?”

    杜青山哼了声,笑着走近,盯着她怀中盒子问道:“今日在酒楼里见你匆匆忙忙,心中有些放心不下你,才赶着回来看你是否平安归家。”

    陆闻溪心中只想翻白眼,却还是笑着说:“多谢杜詹事关心,闻溪肚子饿了,便先回房了。”

    说完便转身继续往院中走,不料杜青山却两步绕至身前将路拦住。

    陆闻溪险些撞上,急忙止住脚步,没好气道:“干嘛?”

    杜青山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怀中盒子,问:“你抱的是什么?”

    “我干嘛要告诉你!”陆闻溪懒得和他打笑脸,挥开人便往前走。

    烦人的身影又拦了上来,随之而来的是那烦人的声音:“近日姐夫忙得紧,你的书可背好了?”

    “不用你管。”

    “我才不管你。”杜青山又哼了声,“我只是路过膳房时见今日厨娘做晚饭米放少了,只怕不够吃,若你没背好,倒能省下一顿,留给我们几个正好。”

    “哼!”陆闻溪抬起眸子瞪他,“知道你是酒囊饭袋,若是不够吃,本郡主那份赏你便是。”

    说完便不管这人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跑回院中。

    急急忙忙换了身衣裳,再将盒子包好,陆闻溪轻轻踱步到了主殿。侍女正端着托盘出来,见着她纷纷行礼问安。

    陆闻溪见托盘中药碗又多一只,不禁皱起眉问:“爹爹又不好了?”

    侍女点头,轻声回:“近日天寒,殿下又忙于公务,旧疾今早便发了。”

    “大夫怎么说?”陆闻溪远远便闻着股浓浓药味,担忧地看了看屋内。

    侍女只摇摇头,说不清楚。

    陆闻溪便不再多问,轻声拆开帘子进屋。

    屋内地龙烧得热,有侍女过来给她脱掉大氅衣,又要接手中物件,陆闻溪没让,自己抱着往桌边走去。

    太子正披着外袍,坐在书桌边批阅折子。头也没回,道:“你书背好了?”

    陆闻溪嘴角弯了弯,说:“回爹爹,闻溪背好了。”

    “嗯,那你背来听听。”

    陆闻溪凑近两步,逐句背起来:“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

    太子已年近四十,兴许是保养得当,又模样生得好,单从外表来看,与二十出头的青年才俊无甚差异。可今年来灾害不断,又有近几年边境有异变,勤耕于政,身子愈发消瘦了些。加之早些年的旧伤,人憔悴了许多。刚喝过药,精神也不太好,干脆搁了笔听着长女背书。目光只落在桌边的琉璃灯盏上,思绪却不知飞向何处。

    “诗云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其斯之谓也。”过了许久,陆闻溪终于将最后一句也背完,期期艾艾地望着爹爹,可太子却恍惚神游天外,半晌也没动静。她忍不住小声唤了句:“爹爹,闻溪背完了。”

    看爹爹神色疲乏,想来最近忙碌得紧,她自然心疼,连着半月都背书到深夜,终于是一定不落地记了下来,希望能让他心中宽慰一些才好。

    太子回过神来,嗯了声,问她:“既知其文,可明其意?”

    陆闻溪眨了眨眼,说:“闻溪明白,爹爹让我背女诫,是想让闻溪日后尊崇夫道,敬慎、妇行,做好”

    “我是问你明不明白其中之意,不是让你说这书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