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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沁凉的风吹得树影摇晃,还未抽出新绿的嫩芽便被拂到地上,裏着未化的雪磨在青石板上沙沙作响。屋内一片沉寂,徒剩架上的水咕噜地沸腾着。

    水汽翻滚而上,散开在空中,将陆闻溪脸上的红晕半遮半掩。她原是想随便说说话便好,谁知却脱口而出那一段酸诗来。平日里背次书便要了她半条命,怎地今日却可转念一想,宋子珩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他,既是两情相悦,倾诉思慕之情又有何妨。

    而且也不能全怪她大胆,谁让宋子珩念诗的模样那样好看。他本就生得脱俗,念起诗句来更如谪仙一般,难怪相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喜欢了自己,还主动与皇爷爷求得赐婚,她该是有多幸运!

    一想到这层,陆闻溪心中甜蜜泛滥,溢上嘴角,又悄悄抬眸去瞧。

    只瞧那人已恢复了一贯淡然神情,只是耳尖的红还未完全退去,倒让他整个人显得生动许多。陆闻溪瞧着心中十分欢愉,又怕显得自己不矜持,只好忍着。

    四门街上游街的女子数不胜数,其中不乏有大胆主动的,只当没看见,没听见便好。可头回与女子独自便听到如此炙热之辞,饶是宋子珩平时伪装得再好,也不禁红了脸。

    早听人说过桑乐郡主行事乖张,他本是不信的,今日却见着东宫长女这般作派,看来传言非虚。

    但太子是饱读圣贤书之人,且一向重视礼数,怎会对其如此放任,即便有皇上宠溺,可有宫中规矩拘束,纵是郡主也不该如此。

    “子珩吃茶”男人许多未有动静,陆闻溪也有几分尴尬,便生硬地找了个话茬,“这茶凉了味道便不太好。”

    “哦,有劳郡主。”宋子珩手指拢在袖中,轻轻捻着指尖,不甚瞥见她脸颊的红晕,脸上又要生出几分燥热,遂接话道:“这茶果然是佳品,微酸中又挟了几丝回甘,香味萦久清爽,惹人回味。”

    陆闻溪听他如此夸奖,便说:“子珩若喜欢,我让人取一份来给你带回去。”说着便唤起侍女。唤了两声也没人进来,才想起自己原是想与男人独处,便统统打发去了别处,便起了身准备出了院门找。

    宋子珩劝了两句没起效果,便任她去了,自己也好呼吸一会儿自在的空气。

    穿过月门,不远便看到个家仆。陆闻溪抬手便要招呼,却见着院前小径上一个身影,正款款朝着这边过来,定睛一瞧,是杜青山。

    “你来作甚?”待人走近后,陆闻溪才哼了声,“这是我的院子,可不是你外甥女的寝宫。”

    杜青山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官袍,见着她先是笑了笑,才说:“听说子珩来了,我来见见,与他叙叙旧。”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子珩是你能说见就见的?”

    杜青山看着她撅起的嘴角笑意更深:“子珩与我是官场同僚,为何不能见。”

    陆闻溪看着这个没大她几岁的男人,说:“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詹事,子珩却是当朝四品侍郎,过不了多久就是本郡主的仪宾,哪是你想见就见的”

    杜青山笑容浅了几分,目光落在她飞扬的眉眼处,道:“我不过是来问问他一些公事罢了,他前几日子找我修复古语之事你不是也在场。”

    陆闻溪自然知道,可仍不愿被打扰,只说:“他、他今日没空。”

    “子珩公务繁忙,今天好不容易来了,正好能见一见。”杜青山说着便要往里面走。

    陆闻溪秀眉拧起,快步拦在他面前:“说了不行就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看他如此才华,想要巴结一番。本郡主告诉你,别做梦了!”

    杜青山停了下来,看着面前急红脸的小姑娘,若有所思道:“做梦的可不是我。”

    “什么意思?”陆闻溪不懂。

    “你看看你,哪里有分郡主的样子,四门街上随便一位小姐也比你端庄矜贵。且相府书香门第,你却这样大大咧咧,将来嫁过去”杜青山说着,拿手上纸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两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你!你你手上拿的什么?”温温热热,还带了些香味,陆闻溪捂住额头,鼻子用力嗅了嗅,眼睛亮起来,“糖炒栗子,是不是!”

    杜青山倏地收回手:“这可是给我外甥女买的。”

    陆闻溪撇了撇嘴:“谁稀罕。”

    “不过闻蔷最近似乎在吵牙疼,想来是吃不了了。”杜青山将纸袋轻轻掂了掂,随后往陆闻溪面前一抛,“扔了可惜,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