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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月下对饮

    夜风习习,洛璃被泠潇拉着手腕,一路从最繁华之处行到了无人之地。他在“逃跑”的途中还不忘感慨——对比早上一出手便毁人武器,现在只是带着他逃跑,泠潇的进步很明显。他有些欣慰。

    街上已没了灯火,后方也没有人追上来,可泠潇仍没有要停步的意思。洛璃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泠姑娘,我们要去哪?”

    “回客栈。”

    “可是……”洛璃惊讶道:“我们离客栈已经越来越远了。”

    “……”

    泠潇急刹住步子,带着他停在了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四下寂静,辨不出是何处。

    洛璃忍着笑意四下望了望,忽问道:“泠姑娘,你可有睡意?”见泠潇疑惑回望,他笑了笑,指着不远处停在湖中的一搜乌篷船道:“既然已经走错了,不妨将错就错。借着这艘乌篷船,既能划回客栈,又可趁着月色夜游太湖,姑娘意下如何?”

    待泠潇点头,他便一跃而起,稳稳落在了乌篷船上。船家自然已经回家歇息去了,他行至桥头,捡起船桨,朝泠潇招了招手。待泠潇也上了船,他才熟练地当起了船夫。途中,船行过一家仍开着的酒铺,他便将船舶在岸边,去买了瓶酒回来。

    待船已行至湖中,洛璃放下船桨行至泠潇身前,摆好从酒铺里顺道买回来的两个酒杯,替泠潇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见泠潇只轻抿了一口便将酒杯搁了回去,他便望了望自己的酒杯,询问道:“姑娘是喝不惯酒,还是这秋露白不合姑娘的口味?”

    “徒有酒香,入口微涩,回味不悠。”

    洛璃微有些惊讶,“姑娘精通酿酒之术?”

    “我爹喜欢喝酒,又嫌弃外面的不够好。我自小跟着他耳濡目染,学了一些。”泠潇望了一眼酒瓶,淡淡道:“酿酒要经十多道工序,每一道都马虎不得。否则,即便香气馥郁,酒味也不够好。”

    洛璃闻言又尝了一口,便觉得方才还芳香四溢的酒忽然变得不再可口,便将酒杯随手搁在了一旁,问道:“除了酿酒,你在家的时候,还喜欢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猝不及防,泠潇认真想了想,她在家的日子无非是练功,读书,酿酒,但这三样她其实都不喜欢,所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她不出声,洛璃便自问自答道:“我倒是能猜到一些,比如——姑娘喜欢爬屋顶。”

    泠潇不由唇角微抿,洛璃所言倒是不假,只不过她在家的时候其实更喜欢爬树。客栈没有大树可爬,勉强只能爬屋顶了。

    洛璃的目光在她略噙着笑意的面上停了一瞬,仿佛能看见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她坐在屋顶独自仰望月色的模样。

    见他不说话,一双桃花眼凝视着自己,泠潇忽觉得有些不自在,避开他的目光,慢慢敛了笑意,道:“你换一家客栈住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洛璃有些懵懂,以至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可是我哪里惹你烦了?”

    泠潇摇了摇头,“今早的事若是传开,许多人都会知道你住在踏歌行。那位姑娘若是有心要寻你,很容易便能找到。”

    只能说洛璃的这十年,收到的善意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他听到泠潇的话后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你是在担心我?”

    泠潇没有应他的话,只道:“她对你恨之入骨,招招都想至你于死地,可你对她却处处留有余地。所以她武功虽不如你,但你们对阵,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泠潇不喜欢刨根问底,这是在与萧然的相处中养成的习惯。所以关于他为何会被人街头寻仇,她只字未提,她只是认真地在思虑着他的安危。

    洛璃自然也察觉到眼前的姑娘丝毫不关心他的那些恩怨是非,只是纯粹地在关心他。这种单纯的信任与维护,让他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她之所以想取我的性命,是因为对我有恨意,而我对她留有余地,也是因为我不恨她。”

    在真相大白之前,所有的仇恨与责怪,他都只能承受。

    “不过我虽不俱她,却也不想被人烦扰。”洛璃望向泠潇,缓缓道:“我在城中有一处院子,虽不能与隐园相比,却也干净雅致。来湖州前,我已让人清扫干净,园内一应东西也都齐全。姑娘若是不嫌弃,寿宴之前暂住几日倒比客栈合适。客栈临街,且人多嘈杂,你睡眠不好,住静谧些的地方会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