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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疑云笼罩

    凉亭内鸦雀无声。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互换着眼神。

    僵坐了好一阵的萧璟辰忽在这片静谧中起了身。虽然衣袖下的指甲已掐入了皮肉,可他的面上却仍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他起身后并未径直离去,只望向了视线正追随雪芙而去的雪柔,询问道:“雪芙一向顽皮,我不大放心,你可也要跟上去看看?”

    雪柔是何等的玲珑心思,一眼便瞧出了他与雪芙的顾虑,自然也清楚他不过是借着与自己说话的契机告知在场的人他萧璟辰会随行相护,并不是真的要同她商量。她心中挂着雪芙的安危,也对泠潇的身份存疑,既然他已经给了一个台阶缓和两人的尴尬,她自然也就顺着下了。

    “师妹淘气,劳璟辰师兄费心了。”

    在场的人中自然有那些心怀鬼胎的,便也借机告辞,随着他们一同出了园,只余下一些尚在回味中没来得及反应或是真心前来贺寿的友人留在了亭内。

    陆渊的视线追随了泠潇一阵,待她离开后便又无事人一般继续应酬起来,丝毫未将其他人的离去放在心上。

    有了萧璟辰几人的相护,又有方才两场比试的震慑余威,泠潇到医馆的这一路虽有人尾随,但到底没人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她便顺利将取到的墨香草送到了医馆安大夫手中。

    安大夫拿着盒中的墨香草仔细辨认了一阵,觉着与书上临摹的草药形状气味相差无二,又得知她是才从隐园宴席上拿了过来的,便不疑有假,照着之前拟好的方子,在一群人的注视下亲手将它入了药。

    雪芙瞧见好不容易赢来的墨香草就这样被捣了个稀碎,然后便被投入了黑黢黢的药罐之中,惊得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待寻了个空隙,她赶忙抓住了泠潇询问缘由。泠潇本就无意相瞒,便将那日两人分别后所发生的事悉数告诉了她。

    雪芙听得瞠目结舌,心中却也对泠潇愈发敬佩与喜爱起来,觉得自己缠着泠潇成了朋友当真是慧眼识珠的明智之举!

    不同于雪芙的心境,紧随其后到达医馆的萧璟辰与雪柔却是各怀心思。

    寿宴上,泠潇的清泉十六式和幻影莲花是萧璟辰亲眼所见,在他心里,已经认定泠潇就是萧婉儿。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他,让他在神思恍惚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待如今思绪稍稳,他才察觉出不对来。

    洛璃中毒命悬一线,他自然焦急。可泠潇拼尽气力赢来墨香草竟是为了给洛璃解毒,这便有些奇怪了。

    如果泠潇真是萧婉儿,怎么会对洛璃的安危如此在意?

    萧璟辰心中疑云笼罩,理不清头绪。可他仍克制住自己没有上前相扰,只在屋外静候着,想待泠潇忙完再找她问清楚原委。

    他认定一点——只要泠潇有几分是萧婉儿的可能,那他便势必要追查到底,绝不给自己一丝错过的机会。

    而立在他身旁的雪柔此时心中却是另一番挣扎。

    多年仇敌身中剧毒危在旦夕,她心中十分清楚,再也不会有比此刻更好的寻仇时机。可她自小便被月夙教导为人做事要光明磊落,先前的背后偷袭已让她心中羞愧,如今若要趁人之危落井下石,那她便真成一个卑劣之徒了……

    内心一阵天人交战后,她冷着脸一甩手,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长惟从始至终也没敢吭声,识趣地闭着嘴立在一旁,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他虽武功不太行,但门内的绝学还是识得的,泠潇那一套清泉十六式使得行云流水畅快淋漓,比之萧璟辰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猜她的身份怎么像萧婉儿。但萧璟辰不上前相认,应该有他的考量,自己还是别添乱了。

    就在这一群人都各怀心思时,安大夫已将药熬好亲自端去了洛璃房内。

    看着小六将最后一勺汤药喂入了洛璃口中,他方松了一口气离去,并留下话来——半个时辰后他会再来诊脉。

    此时日头已渐西落,黄昏笼罩着医馆,暮色落至院中,将那个侯在门外的身影拉得柔软而孤单。

    长惟看着萧璟辰紧绷着那被霞光勾勒成淡淡金色的侧脸缓步走近了房内,停在泠潇身前,温声道:“泠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自那次雨中初见,泠潇对萧璟辰的印象便不差。方才他与雪柔三人默默跟在身后,她起先不清楚缘由,后来也就慢慢琢磨出来了。她心中存着对他的感激,见他似有什么重要的话想问,便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便随他走出了屋子。

    雪芙在一旁偷摸着瞧了两人几眼,心中十分好奇这两个并无交集的人要私下说些什么。

    她素来对武学不甚上心,方才观战时也只在意泠潇的输赢与安危,并未仔细留意她的招式,所以自然也就不明白萧璟辰的意图。

    待两人走后,她在屋子里抓心挠肝了好一阵才强忍住偷听的念头。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还抓住了喂完药便杵在床前的小六,迫着自己与他说起话来。

    小六因泠潇取回了墨香草,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心情也松快了许多,见雪芙拉着自己闲话,便也陪着她聊了起来。

    院内除晾晒的草药外空无一人,萧璟辰引着泠潇走至院中,待她在石凳上坐下,才凝视着她问道:“……你可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