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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流苏

    温翦疏越发沉昏昏的,觉得被褥中一会凉一会热,颈背上细密的出着冷汗。

    “流苏,你这荷包里都装着什么?”王阿娘用手心寻摸着小孩儿体温,转头瞧见流苏挂在腰间的挂饰。

    流苏机敏,出门时就备下了平时常用的一些磨制药粉,将包口松开,里面是小纸裹的小粉末。

    “原是平常奴婢值夜用的,想着在外或许用的着,就一并带出了府。”流苏不会写字,都是一贯用鼻子嗅觉区分。

    “有干姜丝,细枣片,桑叶片,都是些时令寻常之物。”车马里的小丫头放鼻尖嗅一嗅,嗅一包递出一包,不愧是打小苦寒出身,也多亏有这样的经历,才能记得食物可以饱腹也可以药饮。

    “施公子,眼下回城还需段时间,车里带了热水,用瓷碗泡几碗,都驱躯寒气。”柳山做事利索,将一碗递给车外刘教习,再回来就瞧见施庭朗捧着碗若有所思。

    “公子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了吗?”一路惊险,此时风平浪静,“不瞒公子,刚才有羽箭差点刺伤了我阿娘。”

    “什么羽箭?”施庭朗大声质问。

    “公子,老婆子真是有菩萨保佑,方能躲过一劫。这羽箭就蹭着翦疏的额头飞过,老婆子去护小姐,另一只就擦着老婆子后背飞过。”王阿娘一脸惊骇。

    施庭朗将油灯靠近,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翦疏额间,一点血迹浮在表面,是阿婆从耳垂间滴落的血珠。

    “娘你受伤了。”柳山终究是半大的孩子,自己再镇静,此时见到亲娘受伤,也是又惊又怕。

    “这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下手如此狠毒?”柳山不明白。

    “公子小心。”车马突然晃动,驾驶前行的老马受了惊吓,撩起前踢猛踢,油灯顿时从撞向地的施庭朗的手指间倾洒在地。“怎么了,爹,你还好吗?”

    滚落出去的灯火溅的到处都是,流苏用一旁的干衣物扑灭火苗,再一转头,就见施庭朗猛地冲出去扑向刘教习。一双手牢牢的抓住另一边缰绳,刘教习吃力的用手攀附车辕,双脚已经落了地,站在地上扎稳下盘,用臂力拽着疯狂的老马,勉强维持着。施庭朗牢握住另一边,两人一马僵持着,费了颇多力气。

    “公子,此地距离城门十多公里路,老奴想引城防兵来,如再耽搁,怕咱们老弱病残熬不过去啊。”

    大雨湿漉漉的将众人里外衣服浇透,倾盆之势从头顶一路而下,靴子沉甸甸的踩在泥浆里,这匹驾车的老马怕是没了信心,马腿弯曲跪坐进了泥水里,车厢倾斜,伏在车里的丫头妇孺也颓废狼狈极了。

    “拿着施老爷的红头签,去吧。”

    刘教习思虑再三,将常年傍身的一把兵器递给施庭朗:“那你们哪里也不要去,等老奴回来。”

    刘教习从路边折断一根木枝,拔腿从泥浆中蹒跚起来,将车辕从老马上套下,拽着马拼命起来,而身上蓑衣破破烂烂的挂在肩上,往下划去,他也顾不得是否冒雨受凉,只是一心搬救兵,在雨水骑马前行。

    施庭朗回神,只是仰头眯看苍天,网一般的雨水束缚而下,像吞着一口大锅,将他打的一阵眩晕。

    “公子。”流苏吓得一脸惊骇,拖着有些受伤的右腿跳起来,稳住施庭朗,方才发现,施庭朗今日穿的是一件墨色常服。

    手臂软软的垂在一旁,脱臼了。

    “此时也不是办法,都去车厢里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