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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风雨在他们训练到一半的时候就消融了,留下的微风和雾气禁林旁的云杉中间浮过,仿佛细纱挂在树枝,弥蒙一片,把禁林的轮廓勾成了堇色。

    金色飞贼轻柔地消失在深邃的像锦缎般的夜空中,复而又出现,被轻巧灵动的一抹身影稳稳抓在了手心。

    “我抓到啦!”爱玛快乐地大喊,操纵扫帚在半空转了个跟斗。

    于是,一声哨响后,天空中的赫奇帕奇队员们像一只只毛茸茸的扑打翅膀的鸟儿落进草地中。

    云层散去后,塔楼后的天际露出丝丝黄昏晚霞,树林边的阴影懒洋洋地拉得幽长。

    他们结成纵队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宝拉和爱玛跑在最前面,用满是泥点子的鞋踢着灌木丛旁高高的荨麻;

    汤姆、迪丽和罗杰森走在一起,放慢步子闲谈,但罗杰森笃定安迪不合群,偏要兴致勃勃地在他背后捣乱,把安迪气得不行,容光焕发的大白脸像大理石般添上了一片片小小的淡红色印记;

    梅格走在队尾,探身去掐灌木丛尖尖的花儿玩,等看见漂亮的花,就多掐几朵,给伊迪丝,给宝拉,还有迪丽和爱玛,就是不给男孩们。

    伊迪丝伸手去接花的时候,忽然心头一震,身体僵直起来,整条手臂无力地弯曲着,直到指尖开始颤抖,才把那朵花拢进掌心。

    “你怎么了?”梅格察觉到她的不自然,问道。

    “没什么大事,”伊迪丝回答,“我的肩膀在之前被游走球撞了一下,现在还有点儿疼。”

    “什么?”宝拉远远地听见她说疼,便急急忙忙又跑了回来,在身后飞舞的长袍上全是被溅上的泥水,“迪,哪儿受伤了?”

    她的话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伊迪丝不想那样,她不希望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受不得一点儿伤的人,所以她又忍痛说道:“我的肩膀被游走球撞了,但不是很严重。”

    “我认为你还是去一趟校医院为好。”安迪突兀地说,“魁地奇队员身上每一处疼痛都必须引起重视。”

    “他说得对,”汤姆说,“更何况很快就要到魁地奇季节了,你不想到时候上不了场,对吧?”

    “拜托,汤姆!那得等到万圣节后呢!”迪丽抱怨道。

    “走吧,走吧!迪,我陪你去校医院!”宝拉说。

    “但是,我记得你的魔药论文还没有写完,是不是?”伊迪丝忽地想起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

    宝拉的模样如同一个人做梦方醒,随即又变得急躁起来,咕哝了一声:“坏了。”

    见她不行,就又有人提出和伊迪丝一起去,但是被她统统拒绝了:“我的腿又没有受伤,需要你们抬着我去校医院——放心好啦,也许我只需要去喝一瓶药剂,就能蹦蹦跳跳地回休息室了。”

    她的状态确实不像一个深受痛苦的伤者,于是其他人你望我,我望你,等走进城堡以后,就放了伊迪丝一人前往校医院。

    前不久蒂尔登出院了,一些小病小痛的学生们也只是在这里待了一两个钟头就走了,所以目前校医院的病房里空无一人。

    从玻璃窗映过来的夕照,漪澜成波,悠悠下降,照亮每一张洁白的病床,伊迪丝找了一张床坐下,呼吸变得沉重起来,额前也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现在她才发出一声低低的哀恸声,结果又被从休息室走出来的庞弗雷女士撞个正着。

    “哎哟,你是怎么回事?”她急匆匆朝伊迪丝走来。

    伊迪丝咬紧嘴唇,血往上涌,脸一直红到耳朵梢,小声对她说:“我的肩膀被游走球撞了一下,您帮我看看吧。”

    校医院的庞弗雷女士检查了一番受伤的部位,用魔杖在四周敲敲打打,又推来一个带着轮子的怪箱子,对着她的肩膀照来照去。

    现在她感到有些心慌了,因为伊迪丝本以为这不过是一次简单的魁地奇小碰撞,可是看见庞弗雷女士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的心脏也开始怦怦作跳。

    “骨头裂了。”庞弗雷女士说,“你不是一受伤就立刻来校医院的吧?”

    “我等到训练结束以后才来的。”伊迪丝解释道,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庞弗雷女士的目光越来越严厉。

    “雷雨天还在外面训练,是吗?”她板着脸说,“把自己搞伤了,还在继续虐待自己,是吗?”

    她从这项运动有多危险说到她所在的赫奇帕奇队队长有多么不负责任,而当她得知是伊迪丝主动要求在这样的天气进行训练和擅作主张没有告诉他人伤势后,发表意见的声音更加大了,直把伊迪丝说得脑袋几乎低到地底。

    “您别吓唬我了,”伊迪丝挣扎地说,“我知道魔法世界里的一切都很神奇,包括治疗术——我是说,就连蒂尔登的指甲,您也能让他在一个星期里恢复,不是吗?”

    庞弗雷女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认为在魔法世界里,什么病症都能治疗好,所以你就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吗?”

    然后她陡然停住了,仔细打量这个理直气壮的女孩,她目光真诚,浑身透着孩子气,还远远没有成熟。

    可是在对待自己的身体这方面,她却显得既冷漠又一意孤行。

    “菲尔德——是吗,菲尔德,我记得你的名字,”在伊迪丝点头后,庞弗雷女士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得问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

    “不知道,”伊迪丝想了想,“打一辈子魁地奇吧,或许。”

    然后在成年那天从叔父叔母家里搬出来,搬离伦敦,离他们远远的。

    “那么,你应该知道身体健康对于一个魁地奇队员来说有多么重要,”庞弗雷女士说,“米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