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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如愿又留了一夜,翌日一大早秦砚川就要送她回去。

    男人阖着双眸,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前排的司机也不吭成,车厢里安静地不像话。

    江岁偷偷看他,小心地凑过去,细细的食指伸出来戳了戳他的手背。

    “小叔,你不开心吗?”

    她感冒还没痊愈,说话时还带着重重的鼻音,手指细细软软,跟羽毛扫过没有区别。

    秦砚川睁开眼,唇角抿得笔直:“昨晚没有休息好而已。”

    咬咬唇,江岁小声问:“是不是我打扰你了?”

    “没有。”他目光看向窗外飞速而过的风景,“昨天是远泽父母的忌日,所以有点失眠。”

    江岁想起去年大约也是这个时候,自己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接,第二天才回了信息说有事没看见。那是他第一次不接自己的电话,所以她记得特别清楚。

    随后她抬眸,一双眼睛又圆又大,声音里有浓浓的内疚:“因为我生病了,所以你昨天没能去看他们对吗?”

    秦砚川回头,心软之余随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别瞎想,生病难道你还能控制吗?以后再找时间去就行了。”

    话还没说完,江岁想起自己昨晚干的事情脸上顿时滚烫,头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直视他。

    好一会儿,她拽着秦砚川的袖口,脸色微红:“小叔,今天再去一次吧,我陪你去好不好?我会乖乖的,在旁边不吭声,行吗?”

    自始至终江岁从来不知道为什么秦砚川对自己的这位老师和师母这么敬重,但她明白,有些话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对自己说,毕竟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特殊一点的晚辈罢了。

    秦砚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好半晌也没有说好或者不好。

    她一向很乖他知道,小姑娘自小没有父母的疼爱,在长辈面前总是会特别的乖。

    他凝着脸:“江岁,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就好,没有必要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她立刻摆摆手:“真的没有,小叔,我只是想让你心情好一点。”

    江岁心里打着鼓,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这番话好像太多事了,小叔对自己再好估计也不想让她管他的私事。

    沉默良久,秦砚川吩咐司机改了地址。

    江岁怔怔地看他,口中喃喃道:“小叔……”

    “怎么?”

    她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如果我昨天没有生病就好了。”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黯淡无光,要是早知道他有重要的事情,她就不会偷偷跑去阳台吹半个小时风了。

    秦砚川嘴角翘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说:“今天去也不迟。”

    江岁坐在一旁,偷偷看着他的侧脸,心情有些低落。

    她一直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活的轻松一点开心一点,可现在看来却总是事与愿违。

    -

    黑色的车缓缓驶向目的地。

    陵园里人迹罕至,就连气温都感觉比市区内低两度,江岁一下车就打了个寒噤。

    秦砚川拿出自己的羊绒围巾给她结结实实的围上,她看着男人光洁的脖子曝露在寒风里,挣扎着要解开。

    他按住江岁乱动的手:“听话,围好。”

    不容置喙的语气,让她乖乖点了头。

    冰凉的冷风刺骨,他就像感觉不到一般带着她往陵园深处走。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在一块大理石墓碑前。

    照片上的夫妻很年轻,看样貌大抵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这样年轻却永远躺在了冰冷的墓地里。

    秦砚川把早就准备好的花放在幕前,随手打扫了碑石上积攒的灰烬尘土。

    “老师,我来看你和师母了。”他声音依旧是低沉的,但却有着与往常不一样的压抑,“远泽很好,也很听话,你们放心。”

    明知道人死灯灭,无论再做什么都是徒劳,可秦砚川还是固执的说着:“当初答应你们的事情,我没有忘,只是从前的想法实在太单纯了,很多事情都没有考虑到,再等等吧。”

    自此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江岁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能明显的感觉出来他整个人沉浸在低沉压抑的氛围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忽然下起了雪,秦砚川背影高大,站在她面前无形地挡住了许多寒风,只是他宽阔的肩头雪白一片。

    江岁像以前一样,踮起脚拍掉他肩上的融化后的水渍。

    “小叔,回去吗?”

    秦砚川没有回头,淡淡地开口:“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在陵园的最深处,还矗立着一座孤零零墓碑,周遭杂草丛生,落满了灰尘,只一眼就能看出来鲜少有人过来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