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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旧案迷踪

    张静姝从刑部衙门出来时,面色很阴沉。

    张忠之案,刑部立案已有两月,但全无进展,起先她还沉得住气,后来心急,遂往刑部跑了几回,但得到的答复均是“证据不足,尚在侦查”,拖到现在,她已是如坐针毡,怕再无进展,案子便会不了了之。

    张静姝闷声走了几步,忽觉一阵阴风袭至颈后,令她一霎毛骨悚然。她遽然按住剑柄,回头望去。

    阿兰见之,笑道:“别紧张,没有人。”

    张静姝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幽深的举巷,只觉举巷此刻瞧来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闇井,光照不进去,黑暗浓得化不开,谁也不知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张静姝蓦地窜出一个念头,令她背脊发凉。

    韩氏死在刑部大牢,方奕对刑部存有疑虑,张忠的案子一拖再拖,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刑部有问题?

    如果刑部当真有问题,她又怎能期待刑部给她正义?

    张静姝倏然握紧剑柄,忽觉这盛春的风竟然极寒,刺得她一阵战栗,她转过身快步离去。

    如沙湖,湖心岛。

    张静姝心存疑惑,遂来跟江上波再次确认关于纵火之人的那份情报,江上波肯定地道:“情报绝对无误。”

    张静姝陷入沉思:如果方奕使人纵火,为何又要对刑部隐瞒尸骸的事,维护于她?如果方奕没有纵火,那就说明侯府有内鬼,内鬼是谁?最可疑的花铃儿已死,死无对证,想查她都很难。

    她一度将方奕视为仇敌,并坚信不疑,现在却动摇了。

    江上波道:“你有怀疑?”

    张静姝茫然道:“我看不清真相,越来越理不清楚了。”

    “这就对了。”江上波反倒松了口气,露出轻松的表情,“很多时候,人不能太相信自己看到的。因为你看到的,也许只是事情的某一面。不知全貌,焉能公允判断?”

    张静姝思及自己种种所作所为,不无反思,沉重地道:“是我太鲁莽了。”

    江上波看着她,心下琢磨,看她如今这副模样,该算是“彻底冷静”了罢?

    “等我片刻。”江上波起身出屋,不久复回,将一份密封的文书放到桌上,神情罕见严肃,“此文书干系重大,你看过后,最好记住,然后烧了,别留下任何踪迹。”

    “这是什么?”张静姝拿过文书,又是疑惑又是惊讶。

    江上波未答,张静姝便不问了。甫回家,张静姝径上二楼,关好门窗,撕开封条,取出里面的文书,看到题名,不禁一怔。

    江淮道盐矿案?

    朱九临行前托江上波给张静姝的文书,正是现归档于大理寺的江淮道盐矿案卷宗的手抄本。

    张静姝翻开案卷,看了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三年前方之洲查的案子是江淮道盐矿案。

    她也从来不知道,江左苏家被灭门是因为江淮道盐矿案。

    张静姝极度震惊,只觉脑子像被雷电劈中了一样麻嗖嗖的,冒着火花。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案子肯定有问题!

    六年前,她救了苏清微一命,这事方之洲自然知道,没有他的默许,她也不可能将一个大活人藏在侯府别苑长达数月之久。苏清微能够隐姓埋名,在都城生存下来,更离不开方之洲的暗中帮助,只是这些帮助都是假张静姝之手罢了。

    问题就在这里。

    方之洲为什么会包庇江淮道盐矿案主犯之子?

    以方之洲的正直秉性,怎会包庇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呢?

    即使六年前他不知内情犯糊涂,没道理三年前也不知内情犯糊涂罢?

    若说糊涂,方之洲以寒门出身而封侯拜相,怎可能是个糊涂人?

    最大的可能,便是在六年前,他就知晓了一些事,却仍选择冒着巨大的风险包庇一个死囚,并帮助他洗刷身份、重新生活。

    而据张静姝所知,方之洲与江左苏家并无往来。

    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理由这么做。

    除非——

    另有隐情。

    可如果这个案子另有隐情,方之洲为何以维持原判决结了案?

    他可是受到了什么阻力?

    张静姝脑子嗡嗡直响,又将案卷翻回头重新看,看到一处,蓦地顿住。

    更改判决书?判决书缺失?

    判决书?判决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