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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师门

    美妆活动如火如荼地持续了许久,待谢酒画完最后一只鬼,感觉自己的脑袋也快掉下来了。

    不过,成果也显而易见,之前那些阴森可怖的头颅,如今描眉上妆,都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更重要的是,在她们的热情高涨之下,谢酒找到了离开幻境的方法。

    ——在内室上方悬挂的众多人偶之中,唯独只有一个人偶没有头颅。只要找到那个缺失的脑袋,帮它回归原位,幻境就会自动解除。

    不久后。

    鬼头们环绕着谢酒,谢酒抱着找到的人偶脑袋,在阵眼之下,场面就像是乡亲们送别深受爱戴的村干部,既温馨又诡异。

    领头女鬼道,“谢谢你帮我们化妆,还教了我们很多新词汇。”

    另一只男鬼泪光闪烁,“这是我做鬼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谢酒笑了笑,“没关系,举手之劳。”

    前世她在医院的时候,很多癌症病人都是和她一样的年轻人。癌症治疗漫长而痛苦,病友们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看谢酒画画,或者让谢酒化妆。

    能做这件事,谢酒本身也挺开心的。

    谢酒把脑袋放回人偶身上,最后朝身后那些挤在一起的漂亮脑袋们挥了挥手,温温软软道,“做鬼也要开心哦。”

    然后幻境便如同坍塌的沙阵,开始迅速流逝。

    黑暗紧随而至,如流淌的柏油,迅速覆盖了幻境中的微光。谢酒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口大黑锅里,睁眼看不到五指。

    过了半晌,她的视线才逐渐在黑暗中清晰,她环顾着四周圆形的墙壁,抬头向上望去——

    她好像真的在一个锅里?

    在上方的圆形天光中,忽而探进来一颗硕大无比的圆球,乌漆嘛黑一片,随后骤然响起一声震耳惊呼:“噫!怎么居然是个女娃!”

    下一刻,谢酒只觉得天地突然颠倒,她像是被从碗里倒出来一样,周遭世界迅速变小,而她的身体也在坠落的过程中膨胀变大,最后恢复成她本来的体型,站在地上。

    谢酒后知后觉地回头看着刚才自己身处的容器。

    好家伙,居然是个炼丹炉!

    恐怕从她到达逍遥峰顶,推门进入屋子的一刻,就已经进了这个炼丹炉里的幻境。

    谢酒抬头看向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修——不知是不是她在幻境中被鬼脸荼毒太深,现在看到活人,只觉得她姿容明艳,唇如蔻丹,如同盛放的芍药一般,美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唯一让她感到不理解的,是大美人的发型。

    形容成扫把或许太过夸张,但那乌发膨胀繁茂,根根竖立,几乎是炸开的海胆,按比例放大在脑袋上。

    女修不可思议道,“我这炼丹炉里的护山阵,可是二师弟寻了好多年,寻到那些无法转世投胎的怨灵,才研制而成的”

    她拿起炼丹炉,放在眼前看了半晌,喃喃道,“居然就这么被破了?”

    谢酒拘谨地捏着衣角,挠了挠头,她就是给鬼化了一下妆,没做其他的哇。

    女修放下丹炉,俯身捏住谢酒的肩膀,目光灼灼,“你叫什么名字?”

    谢酒立刻条件反射:“我三次元叫谢酒。”

    女修不理解什么是三次元:“你还有二次元名字?”

    谢酒含蓄点头,是的,二次元是画手圈笔名,卖红帽的小火柴,人称火柴太太。

    女修觉得这女娃可能是在幻境里被吓傻了,有些胡言乱语,便也没有计较,又问道,“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谢酒终于找到机会说这句话,声泪俱下道,“因为我是师父新收的小徒弟呀师姐!”

    女修彻底震惊了,“什么?师父他居然又去外面!坑蒙拐骗!”

    谢酒:“”

    跟师姐的形容比起来,她对师父的印象还是过于高雅了。

    女修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罢了罢了,来都来了,多个小师妹玩玩也是蛮好的。”

    她看着谢酒,眼神中逐渐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慈母的怜爱,抚着她上上下下打量,像是玩具狂魔端详着自己的新手办。

    “师父眼光好的很,小师妹果真玲珑可爱,根骨清奇。”

    谢酒被盘得有点脸红,挠了挠乱糟糟的小丸子,然后听女修跟她自我介绍道:“我是你大师姐,名唤明初,是丹修,以后你有什么丹药上的需求,可以尽管和我提!”

    她拉着谢酒细瘦的小胳膊,啧啧有声,“看把孩子给饿的,太瘦了,先来两颗十全大补丸吧。”

    谢酒也来不及问十全大补丸是什么东西,便见明初从丹炉里掏出两颗丹丸,塞进了她嘴里。

    谢酒鼓着两个腮帮子,像是呆滞的土拨鼠,被爱的投喂给噎得双目失神。

    只见明初若有所思地望向门口,“不过师妹,你来逍遥峰,是不是还带了?”

    明初话音未落,只听门口轰然一声巨响,整扇雕花木门从顶部开始裂开,齐齐向着她们二人压过来。

    明初立刻拉着谢酒躲开,木门重重砸在地上,尘土四起,在倾泻而下的月色里,一头浑身银白的巨狼立在门外,气势肃杀,兽毛招展,眸色幽蓝如鬼火。

    明初:“还带了狗?”

    谢酒刚想解释这是雪兽,不是大白狗,便见明初惊喜地迎了上去,把雪兽优雅俊美的长腭揉进怀里。

    “哎呀我好久没见这么大的狗了,这一身白毛好长好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啊?”

    雪兽刚刚迸发出来的凶狠杀意当场折在原地,它几乎在明初还没碰到它时,便迅速把头抽离,呲出獠牙,对着月色发出一声狼嚎。

    “嗷呜——”

    狼可杀,不可辱,让你听听什么是真正的狼嚎!

    明初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啊,原来你叫‘嗷呜’呀!谢谢你的回答,我叫明初。”

    “你看咱俩的毛,都挺炸的,这也是一种缘分呐。”

    雪兽:“?”

    谢酒看着傲娇雪兽被气到炸毛,差点把嘴里的药丸喷出来,内心深深开始敬佩这位师姐。

    一个社交悍匪的形象,跃然纸上。

    她们正说着,只听半山腰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谢酒听这个声音的凄惨程度,除了那位差点在灵犀林里失身的红绿萝卜,别人叫不出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