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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尴尬

    徐迦南没有与人诉说痛苦的习惯,常人说的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道理,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明白。

    像是两只受伤的动物,各自守着自己心里一隅舔舐伤口。

    傅青山在这过程中竟还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筷,以及那些来不及拿走的属于天天的玩具。

    其中就有徐迦南过年时送的超大份乐高积木。

    傅青山没话找话地问徐迦南:“你好像很喜欢玩积木?”

    徐迦南没否认。

    他不会说其实是有人玩拼图积木出神入化,他以前不以为然,这两年才兴起玩的念头。

    就像徐诗贝嘲笑的那样,走那人走过的路,看那人看过的风景,在不可能同在的时空里,试图寻找相爱的蛛丝马迹。

    徐诗贝嫌恶心。

    不过徐诗贝看他又有什么是不恶心的呢。

    二十几年被迫做他的龙凤胎妹妹,被迫在任何值得纪念的时刻被他分走一部分关注,被迫相亲相爱可明明烦透彼此……

    傅青山继续念叨:“……太匆忙了,天天水杯都忘记拿了……早上熬了山药粥蒸了鸡蛋都没吃上……”

    徐迦南现在看傅青山,不知怎么竟带了一层可怜兮兮的滤镜,像是那种子女不在身边所以睹物思人的老人家。

    被自己的想法笑到,徐迦南干脆好人做到底,摸着并不觉得饿的肚子问傅青山要饭吃。

    “傅老师,天天没吃早饭,他妈妈应该会带他去吃,我也没吃早饭,正好想吃点山药粥和蒸鸡蛋。”

    傅青山好歹也是当老师又当着代理父亲的人,脸却罕见地容易红,好在徐迦南给他找了事情做,借机躲进厨房才避免人前丢脸。

    徐迦南吃得很卖力,力争不让傅青山的满腔父爱有一丁点落空。

    吃完饭,徐迦南还是要道别回家,傅青山似乎有话说,最后只变成一句谢谢。

    傅青山谢的是徐迦南的不嫌弃,在知晓他的秘密后依然处之泰然,对比几年前他从父母那里领受的鞭责区别何其鲜明。

    学妹晚些时候打来电话,就早上的荒唐事道歉,傅青山并没打算怪她,只是担心天天跟自己住了这么久,突然回去会不适应。

    学妹给傅青山发天天的视频,小家伙对着镜头喊爸爸,差点没把傅青山喊出眼泪来。

    傅青山喉咙哽得发疼,几次想冲口而出,要什么条件才能重新获得天天的抚养权。

    但这话说出来原本就是笑话,因为眼下无论哪个层面,他都不再拥有争夺天天的立场。

    “师兄,”天天妈妈在电话里轻唤,“天天很想你,等过阵子吧,过阵子我再送他过来。”

    有希望总是好的,傅青山这样安慰自己。

    学妹过会儿又支吾着问:“师兄,早上那个人跟你关系挺好吧?是你朋友嘛?是他送给天天小兔子吊坠?

    早上那个人?

    傅青山明白过来,她说的是徐迦南。他当然算是朋友,但也只是这样,学妹好像有些误会。

    “那个,吊坠确实是他送的,但他只是,只是这里的邻居,对天天挺好……”

    学妹嗯嗯着,自知不该多说,却又劝傅青山:“师兄,都这么多年了,要是现在遇到合适的人,可别错过了。”

    合适的人?谁又是呢?

    立春前后没完没了地下雨,天地间云拢雾罩,连带着人都从内而外地阴沉。

    徐迦南心情烦躁,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这鬼天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没事找事的徐晋东。

    这已经是年后第n次了,徐大少爷招呼都不打,就叫人往仓库里送来下午茶,咖啡奶茶甜品,应有尽有,一次的开销算下来比徐迦南一天工资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