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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心乱

    次日清晨,早有麻雀在外乱啼,吵的朱巧娥醒来,正胡乱卧在石青地金胡桃迎枕上,不知何时盖上了毯子,才发现林景时已不在车内。

    她整了整发髻,卷起帘上的轻霜,探出身来,依旧未见林景时的影子。

    便踩着一旁的脚凳先下去了,凌岳与苏方睡在草上,着实冰冷,因此把自己盖过的毯子拿了出来,给他们盖上。

    再往前走,听见潺潺流水,似如丝竹管乐奏响,便举步前往。

    片云孤远,一人独立,遥望林中青翠越发深远。

    朱巧娥提起裙裾,走过草来,依旧沾湿了桃红的裙边,风自耳后来,带去她身上的药香,使那江边的人向后看来。

    慢慢走来的少女,浅笑嫣嫣,不施粉黛,淡淡的柔光跟随她的身后,如此天真烂漫,单纯的如一朵刚绽放的水岸娇花,惹得人不得不爱。

    林景时怔怔失神。

    “看什么呢?”朱巧娥已走近,顺手便替林景时把脉给按了。

    这个瞬间,林景时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那种感觉,好像从朱巧娥的指尖便有一股电流窜到了胸前,心脏仿佛停止了片刻,可忽然又不可遏制地跳动起来,繁杂没有规律。

    “你这脉象怎的如此急切,如沸水滚的一般,可别有事。”朱巧娥立刻将手贴到额上,并不觉得热。

    而这时邓无为也正醒了,见林景时与朱巧娥都不见了踪影,所以把凌岳与苏方都吵了起来,要与他们去寻人。

    走到某处,似乎见到林景时的背影,正想高声喊一声,可忽然吹来一阵风,从林景时的身前飘出一截红裙,赶紧闭上了嘴。

    也把凌岳与苏方都按了下来,偷偷躲在树后,蹑手蹑脚地挪到了正面,如做贼一样。

    发现林景时正立着的对面正是朱巧娥,而她忽然踮起脚尖,手勉强够得上林景时的头,将后脑勺按下,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邓无为看到这里,紧紧抓住了苏方的大腿,另两个人也是目瞪口呆,忘了叫疼。

    此刻林景时再也无法沉默,杂乱无章的心跳好像一颗颗石子激荡着他眼底的秋水,他能感受到朱巧娥细微绵长的呼吸,缠绕在他的鼻尖,唇上的胭脂膏子比他吃的蜜饯还要香甜。

    “好像是有些烫,都怪昨晚没能吃药。”朱巧娥原来只是以为手测的不准,所以用自己正常温度的额头去试试。

    不过一盏茶,朱巧娥倒无事,只有林景时觉得好像过去了好些时辰。

    一旁偷窥的邓无为等人没能瞧上精彩的,不约而同的遗憾起来,方才想起疼来,苏方立刻报复,扭住邓无为的手。

    邓无为是觉得疼的,可不敢叫,只能一边捂着嘴,一边爬出去,回到马车旁。

    而朱巧娥掐算着时辰,“城门应当要开了,必要快些回去,熬一大碗药来给你喝了。”

    她往身后退了几步,这时才有些拘谨,无端地掰着手指,抿了抿唇,“我先走吧,你也快些跟上来。”

    因此便匆匆跑开了。

    只留了林景时一人继续站着,任水流之声入耳,却还是无法洗去心里的浮躁。

    “阿楚。”

    他仰头直视逐渐破晓的晴空,心中难以平静,所以只能念起从前旧人的名字,只求暂时压制住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城门已开,苏方见主人还未回来,所以赶去叫他,林景时才敢踏出脚,往朱巧娥的方向前去。

    难免有些尴尬,就连其余三人也是同样。

    且因为朱巧娥先入了车厢,林景时不好擦过她的裙衫进去,所以便没有坐在他一贯常用的位置,而是,硬挤着邓无为靠门边坐了。

    如此邓无为只好往里靠,朱巧娥见状,也自撩开窗帘一角,一路不曾转变视线。

    而家中,林安等了一夜没睡,远远瞧见车来了,也是直到看见林景时为止才终于能放下心来。

    快扶了下来,将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见到袖上一点血,大叫道:“受伤了?伤到哪里?手上吗?”

    撸起袖子,见皮肉完整,并没有伤口。

    林景时轻轻往后面瞟了一眼,又很快收了回来,安慰林安,“没事,安伯,我无碍,多亏朱大夫照料。”

    于是邓无为下来,朱巧娥紧接着也走下车来,被林安也搂住手臂,问道:“姑娘可没事吧?”

    “也不能说没事吧。”朱巧娥看着林安正好抓住了她手臂上的伤,所以没忍住发出“嘶”的一声。

    “哎呀,到底是娇滴滴的姑娘,可伤到那些地方了,快进来拿药去搽。”林安赶紧甩开了手,再不敢碰上去。

    如今他顾得了左边,又顾不了右边,唯独邓无为因为被遗忘所以不高兴径直便往府里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