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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拒绝

    话说朱巧娥等人忙着随林望书去了,山下自停着一辆黄梨木雕花马车,两个仆人皆是毕恭毕敬地端出脚凳来,不敢斜视的。

    南枝推开门,先牵着朱巧娥的手引她上去,林望书正想随其后,但薛永却拉来一头大马,拍了拍他,“林公子还是随本都头骑马吧。”

    “好吧。”林望书往车内瞥了朱巧娥一眼,最终还是笑出来,坐上了马。

    马夫驱车往城里去,一路颠簸,这车上不同林景时那辆车,早已换上轻纱,更加透气,纱幔随风轻摇,时不时漏现沿途的翠绿苍茫之景。

    朱巧娥定定地看着时隐时现的微茫翠色,眉头却始终不舒展,紧紧锁住她心中的愁绪。

    “一时半刻想不清楚的,还不如好好歇一歇。”南枝拧干一条湿帕子递了过来,叫朱巧娥擦擦脸。

    朱巧娥接过来,抿嘴一笑,“多亏姐姐陪着我,才得以喘一口气。”

    南枝笑道:“这就对了,无关什么人的,最要紧的是自己活得畅快才是真的。”

    这句话算是说中朱巧娥这些天的症结,她不由得垂下头去。

    以为她又要郁闷,南枝赶紧朝自己嘴上轻轻打一掌,自骂道:“怪我说多了话。”

    谁料朱巧娥忽然扬起眉梢,眼底露一丝狡黠,“还说呢?这几日为了姐姐的事,也急得妹妹焦头烂额的。”

    南枝大致猜到朱巧娥的意思,扭身就不见她,吞吞吐吐地说:“姑娘,姑娘在说什么啊。”

    这事情终归是到自己身上就抽不开,朱巧娥见她这样,亦想起自己何曾不是看别人的清醒,自己的却混沌。

    “自然是你与邓寺丞的事。”朱巧娥觉着如今不能在藏着掖着了,若在再不说清楚,可能要耽误了南枝。

    南枝眨眨眼,还想装糊涂。

    朱巧娥却冷静地说道:“我原是想凭着林景时的亏欠替姐姐拿回身契,可如今这样我更难开口了,虽然邓寺丞不错,看得出对姐姐有几分真心,然谁也不知道他家里的那位是个什么秉性,若不好,非但连累了姐姐一生啊。”

    “家里那位?”南枝吃惊的转过头来,“我不曾听他说过啊。”

    “只是我之前误会他和林景时的时候,他为证清白才说的,也不知是不是浑话。”朱巧娥主动握住南枝的手,就好像南枝从前对她那样,一遍遍抚摸着,“因此,我是想既然好不容易入了城,我们便寻个机会去邓家瞧瞧,究竟是什么样,我才好放心。”

    朱巧娥这般沉稳的想事情,南枝本是该高兴的,可听着话却不对,赶紧反抓住她的手不放,“姑娘这是说什么话,好像就要把我打发出去的样子。”

    “这······”朱巧娥犹犹豫豫的,实则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快说啊姑娘。”南枝催促着。

    “我必定是要嫁去林家的,就算是为了父亲的遗愿,也是为了断去自己不切实际的念想,我都是一定要嫁去的。”

    朱巧娥的手慢慢抓住盖在腿上的几层轻罗,眼前渐渐蓄起水雾,她咬着唇,声音有些颤抖。

    “这本来就是我入京的目的。”

    等她说完这句话,才呼出绵长的一口气,快要握成拳头的手也随之松开,指节泛白处渐渐恢复了过来。

    父亲常感叹“事不由人”,她都不能理解,现如今她是真真尝到这份苦涩。

    只怕是吃了千百碗苦药也抵不过她内心的难过。

    不知何时马车入了城门,还没到市集,就已经有人声喧哗,好几日没见这热闹景象,朱巧娥快抹了泪,挑起帘子往外看去。

    “既然入了城,一定要好好吃一顿丰盛的。”

    薛永骑着马就在车外,听见此话,赶紧说道:“那感情好,闲野居得了个新厨子,做的一手炙肉,油而不腻,便是这个时节吃也不嫌闷。”

    “带着姑娘吃饭,自然是去春晖楼,那里的群仙羹可是连圣上都夸赞过几回的。”林望书对上拱一拱手,温柔笑道。

    “不过还是请巧儿妹妹替我母亲瞧过病症以后,我才放心的下去吃酒啊。”

    “这是最要紧的。”朱巧娥对林望书的态度十分赞许,所以笑了笑,便把帘子放下了。

    直奔着林家而去,薛永和林望书都纷纷下马,门前的小厮见到主家回来忙的相迎。

    “快快通传进去,就说我寻见了朱家的巧儿妹妹,带来给母亲看病。”林望书喜气洋洋地跟那群小厮们说道。

    朱巧娥连忙拦住,“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还是先进去看看夫人的病吧。”

    “何必如此生分,我母亲最是个爽快性子,不用这么拘谨。”林望书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朱巧娥,刚想伸手握住她。

    朱巧娥却马上撇开了头,低声道:“是。”

    弄得林望书只好将目光转向薛永,“薛都头既来了府上,也是贵客,快请进。”

    薛永提袖上前,自是斜斜挡在朱巧娥前头,拉住林望书才肯进去。

    不过他也只能眼巴巴地待在前厅吃茶,朱巧娥随林望书往后院去了。

    一群如花般娇艳的婢女簇拥着,比在林景时府里倒是热闹多了。

    而林望书的母亲叶氏住在花园隔断出来的一个小院子,这节气花虽凋零了不少,可半壁的雕花彩绘,窗上也糊着茜纱,依旧是造出来的一个春色。

    “姑娘请。”一个丫鬟打起帘子,想着这就是卧房,门前檐下还挂着一笼鹦鹉。

    等朱巧娥走过,那鹦鹉也学个舌,拔尖了嗓子喊道:“姑娘请,姑娘请。”

    可把朱巧娥逗乐了,遂捡起笼边的一根草也逗了一回鸟。

    “这都是母亲爱的一点小玩意,巧儿妹妹看来是忘了,从小我们不也玩过的。”林望书指着台阶,提醒一句,“小心。”

    然则朱巧娥想了想,终究是记不起来这些旧事,所以摇摇头,“可能太小发生的事,我不大记得清了。”

    见林望书对往事如数家珍,她虽然不记得,可依然在心里坚定这次一定是没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