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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搬家

    温南黎签收了一件国际包裹,来自新西兰,包裹里是绵羊油、羊绒围巾和羊绒地毯,这是孟溪父母邮寄的礼物,她、李唯、孟昭和徐行,每个人都有份。

    孟溪的父母七年前移民了新西兰,买下一座牧场,平日也生活与居住在那,温南黎在朋友圈时常能刷到他们的照片——风和日丽的午后,或者阴雨绵绵的清晨,陌生的异域的广阔且生机的景色。

    他们很少再回来景城,避免触景伤情,但这些年来他们时不时就会寄来礼物,他们珍视孟溪的朋友,虽然温南黎知道,他们的存在也时刻提醒着孟溪的死,他们曾经是一样年轻的生命,但只有孟溪的生命停滞在了十年前。

    葬礼上是温南黎最后一次见孟溪的父母,孟溪的父亲几乎一夜白头,母亲则沉默不语,她轻轻地抱着试图安慰她的温南黎,低声哭泣着,浑身冰冷。她和孟溪几乎一起长大,孟溪的父母对她而言像亲近的家人,但那一刻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安慰和痛惜,都无力且多余。

    失去的痛苦怎样被安慰呢?无法被安慰,只能让时间赢过时间,让痛苦变成习惯。

    四人群里,大家前后两天都收到了包裹,李唯说大家应该约好什么时候一起去新西兰孟溪父母家里做客,孟昭去过一次,说那里景色很美,就是网很差,风也很大。

    “好啊,我反正有寒暑假。”温南黎在群里回复。

    孟昭发了个晕倒的表情,“等我把两场婚礼办完了吧,今年要忙疯了。”孟昭不久前被求婚,她男朋友是新加坡人,春节前会在景城办婚礼,春节后在新加坡办第二场,这次回景城也是为筹备婚礼。

    “我们都好说,主要看徐行的时间,他去年好像都没有休年假。”

    李唯了徐行的微信号,但是他一直没有回复,于是没有人再说话。

    温南黎从群里点开徐行的微信号,昵称就是本名“徐行”,头像和背景图是一样的,照片有些许模糊,背景是树丛,但耸立的树木,枝叶稀稀落落,阳光从树杈的缝隙里照射,金黄的树叶铺满了地面,似乎有骑着单车的人,和走路的人,分道擦肩而过。

    他的朋友圈没有设置分享时间范围,但是最近一次发布的内容已经是半年前,他转发了所在医院的公众号文章,再之前就是15年,美国的下雪天,他在凌晨三点发了窗外飘雪的景,灯影照耀着,白色的雪花清晰可见。

    温南黎可以看到底下的十五条评论,有在景城的高中同学表示羡慕能看见雪的冬天,也有同在美国的同学问他在哪约他什么时候见面,底下还有李唯的评论说:“真巧你也还没睡”,徐行回复说,“我是学习到现在你是玩到现在,一点也不巧。”

    她弯嘴笑了笑,能想象到徐行一脸漠然地吐槽,她继续往前翻,过了2015年就什么都没有了,被删得干干净净。

    手机震动了一下,温南黎回到群聊天界面。

    “好啊。提前安排的话,请得到假。”徐行回复道。

    “我明天搬新家,请大家来吃饭。”徐行又发了一条。

    “我们明天早点去帮你一起搬。”孟昭回复说,然后了温南黎和李唯,温南黎迟疑了片刻,回复说好的。

    第二天是周日,早上八点温南黎就被孟昭的电话叫醒,她昨天晚上看书看到半夜三点才睡,被叫醒的时候整个人晕晕沉沉,完全没睡够。

    “什么书啊,看得你废寝忘食。”孟昭在电话另一头问。

    “什么事啊,这么早。”温南黎没回答,她现在脑子一片混沌。

    “去帮徐行搬家啊。”

    温南黎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8:17”,“你也太早了吧。”

    “我昨天八点就睡着了,早上五点就爬起来,等到现在才叫你的。”孟昭一副“我已经很体谅你了”的态度说道。

    “我还打算晚点去蹭个饭就行了呗。”温南黎笑着说,然后将自己从床上撑起来,靠在床头,闭着眼睛。

    “大概十分钟后我出发去你家里跟你碰面,你现在的地址发我。”孟昭那头开了免提,说话带着回音,伴随窸窸窣窣的声音,温南黎猜测是在穿衣服,她挂断电话后,发了个定位给孟昭。

    她当年来景城后,就在工作的大学附近买了一套二室住宅,这边不在主城区,位置略微偏僻,但也因此房价便宜,她回景城后不愿意住在老宅,也很少回老宅。

    孟溪不仅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的邻居,孟溪过世后,从老宅进出总能让她想起孟溪,不是不愿意想起孟溪,而是每次这一切都会提醒她孟溪的离开。

    徐行昨天发的地址在市中心,但和温南黎的新居在同一个方向,一个在东一环,一个在东三环外,所以直线距离也不算远。

    她躺了几分钟,恢复精神,便爬起来洗漱穿衣,孟昭家住在景城以南,过来需要至少半小时以上,温南黎收拾好,并且收到双人份早餐外卖后,孟昭才按响了她家门铃。

    “刚收到早餐你就来了,还热乎呢。”

    孟昭一边换鞋一边笑着说,“我从小就有口福,小时候每次去找我姐,都是他们家开大餐的日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