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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肆-蛇毒

    垣邙山,竹林。

    宋遥看着对面人着手开始烤第三只野兔时,他瞥了一眼草丛里窝着的黑乎乎的玩意,善意的提醒道:“那只赤墨兔盯你很久了,我也盯着你很久了。”

    “七分熟的兔肉,肉质鲜美,口感顺滑,吃过吗?”岑送舟举起兔肉,朝宋遥面前一凑,在宋遥迫不及待张嘴的一瞬,手一缩,将兔肉放到了自己的鼻尖嗅了嗅。一双眸子瞥过去:“想吃?”

    宋遥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缚灵索,点了点头:“想吃。”

    岑送舟:“认个错?”

    宋遥炸毛:“岑送舟,你他妈要点脸行不行?别以为你这次救了老子我就会原谅你!丰澜谷那一战……唔唔……咳咳。”

    兔肉直接被塞进了嘴里,宋遥忍着被噎死的风险,强行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咳咳……我他妈……咦?再来一口!”

    岑送舟淡淡瞥了眼宋遥快要流口水的馋样,手指一抬,烤好的兔肉便扔到了宋遥面前。

    草丛里黑乎乎的玩意伺机而动,突然朝这边飞扑过来,岑送舟眼皮都未动一下,左手一抬,便捏住了这坨黑乎乎的玩意儿。

    宋遥双手被缚,看了眼掉在自己跟前的兔肉,又看了眼正抬手撸兔子的岑送舟,讪笑道:“来来来,老大,先替我松个绑。”

    这只赤墨兔耳朵上缠着根红绳,岑送舟一眼便认出是先前的那只。灵兔在他怀里扑腾着,他也不恼,强行按在怀里撸毛。

    一双眸子盯向此刻正一脸谄媚的宋遥,道:“你这出反间计用的倒是妙。”

    宋遥一顿。

    岑送舟记起当时在清水镇,他知那女鬼是季国公府千金季幼棠后,便知此事非他想得那样简单。

    与傅昨自清水镇分别,他便先去了京都。先前他调查到自己要找的摄魂珠无意流入东齐国都,他去一查探,却意外得知京都城内近来多有人失踪,传闻多是那些人失踪的人皆被制成了人彘。

    他化身方士求见到东齐皇帝,与其达成协议,他替东齐皇帝破此悬案,他便要那颗摄魂珠作为代价。

    他记得清水镇上的案子,在京都城内打听,却无人知晓嫁入将军府的季千金早已毙命。

    他深夜潜入将军府才知,此时府内的季幼棠是为傀儡所化。可他识得这个化生,太有宋遥的风格。

    直到寻到画鬼斋,他看到了宋遥。

    十年前丰澜谷惨遭修道界诛灭,他以为原先跟着自己的一众鬼修皆死于那场诛杀,可宋遥却依旧存活于世,隐匿于市十载。

    他让宋遥配合他演一场戏。

    于是他折返岭南,以清水镇一案尚留有玄机为由引傅昨前来。

    可他忘了,当年丰澜谷一战,他身陷囹圄,受骗于白岚易,三千鬼修死于非命之时,他并没有及时赶回北羌。

    所以,宋遥恨他。

    宋遥当年修于鬼道,修习傀儡术走火入魔,他误杀了他的兄长宋子章。

    宋遥要复活他的兄长,竟修了塑魂术。他没料到是宋遥摆了他一道。

    京都城有喜刑罚者,更是常有达官显贵买卖少女少男送春色阁进行调教,春色阁原是一欢乐所,男欢女爱之事常有。也有特殊癖好者,他调查到人彘一事时原以为只是春色阁作案,可直到傅昨那日在大街上同他说出调查到的真像……

    岑送舟看向宋遥,淡淡道:“故意放出人彘一事,以春色阁为掩护,实则是为了杀人替你兄长塑魂。宋遥,要是搁以前,你算计我这事,本座大概让你挫骨扬灰都不够,可如今本座戒荤腥许久,不喜欢太残暴的做法。”

    宋遥手上的缚灵索霎时掉落,他看着对面的岑送舟盯着他,对他说:“宋遥,十年前的事,不管你信不信,本座都没有背叛你们。”

    宋遥苦笑:“我也希望不是你。”

    兄长死后,他用吸魄灯强行留着兄长的魂魄。十年前丰澜谷一战,吸魄灯碎,宋子章生生是当着他的面自碎魂魄。

    其实,错在他,他又何故恨旁人。

    岑送舟站起身:“宋遥,留下来。”

    幽州北,百灵山。

    “大师兄,怎么办?风雪太大,前路叵测,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幽州,给师父放信……啊!”

    “师弟!”

    岑京墨二人自那日离开客栈,本是一路向北,欲至北羌,却在途经百灵山时遇到了麻烦。

    此山常年风雪呼啸,二人欲翻此山,却足足走了十几日也未走出去。

    山中大雪覆盖,放眼望去一片萧瑟死寂,二人本就体力不支,方才宋梁梁却又叫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蛇咬了一口。

    他被岑京墨扶到附近的洞穴时,左臂已经开始肿胀麻木。

    “大师兄,我们是不是真的要亡命于此了?”

    “别说话,我先替你封脉。”

    宋梁梁抗拒,封脉可是他们岭南岑家的特有术法,因修风水道,岭南弟子的命穴一般是肩胛骨二分处肩井穴的位置。

    命穴是根本,亦是一切术法的源头。

    命穴被封,阻挡气息流入,暂时封闭体内真气回旋,是极为痛苦之事。

    宋梁梁想到此,抗拒道:“大师兄,我总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岑京墨挑眉:“你确定?咬你的是只毒蛇,若是毒素上移侵入命穴,届时纵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你。”

    宋梁梁闭上眼睛,抬起那只受伤的胳膊:“师兄,麻烦了,要不你替我将这毒吸出来?”

    岑京墨站起身,指上用力点了宋梁梁胳膊上的经脉,朝山洞外走去:“先封住你这只胳膊的经脉,我先出去找找,看看有没有能救治的灵草。”

    宋梁梁看着岑京墨远去的身影,怆然欲下:“无情,我们可是同门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