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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陆-秘境

    众人醒时已是一炷香之后。宫殿下方何时出现秘境入口,各位自然不可知,只是如今看着眼前的秘境,周遭石壁形成只容得下一人的通道,秘境漆黑,众人皆吓破了胆。

    宋梁梁胆怂,拉起一人便哀嚎:“出师未捷身先死,这还未到北羌丰澜谷呢!哇哇哇,这什么地方?早听闻北羌人观象要行仪式,这会不会是鬼魂索命啊!”

    被拉起袖子的余愁之摸了摸鼻子,叹气:“胆子这般小,到底是怎么成为岑长丰的关门弟子的。”

    陆京墨打开火折子,朝前探路,心想自家师父也是不靠谱的人,关门弟子又如何,左不过是师父兴致来了便收,兴致去了便骂。当真随意。

    石壁上有看不懂的符文刻画精密,陆京墨暗暗记在心上,只待众人穿过长长的甬道,前方已是豁然开朗,到了一处密室。

    只是密室正中央,正摆放着一座石棺。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千机门弟子指手画脚:“你……你去开!”

    指的正是早已吓哭的宋梁梁。

    “凭什么?我才不要。”宋梁梁惜命如金,别说让他开棺了,他连一只老鼠都怕。

    千机门为首弟子冷笑:“你这般废物,就是死了也不可惜。修道界人才辈出,我们地位功法皆高于你,我倒要看看雁观山这岑长丰的关门小弟子有何本事。”

    宋梁梁吵不过,眼眶一红,正要赌气去开,身后的余愁之突然伸手拦下:“你退后,我来开。”

    宋梁梁一怔,看着余愁之上前。余家弟子见状,忧心道:“家主不可,这石棺内是何东西我们还不知道,万一有事……”

    余愁之抬手制止:“无妨。”

    目光对上宋梁梁,唇角勾笑:“小道长,你可得记得这份恩情。”

    “我……我……”

    宋梁梁脸一红,竟不知说什么好。

    石棺被缓缓推开,众人屏气凝神,余愁之只见一股瘴气迎面袭来,翻手扫过,迅速后退三步。

    石棺大开,众人只见棺内腐尸,周身符纸缠绕。瘴气散开,众人放下遮挡的衣袖慢慢靠近,千机门为首弟子瞳孔放大,猛然拦住身后弟子:“是反写符!”

    “反写符?”余愁之目光落在一旁的陆京墨身上,“首阳千机门善弈,以棋子为修炼媒介,有缘窥天机;南疆余家擅蛊,以蛊炼毒,控人心;玲珑阁擅药,世代出名医;北羌倒转功法,擅观天象和木偶化生;但,修道界唯有你们岭南岑家修符类功法,这符……依我瞧着,怎么颇有当年那离经叛道、嗜杀成性的鹤守鬼君才有的手笔?”

    陆京墨皱眉:“休要胡说!那鹤守鬼君是与我雁观山关系匪浅不假,但人早已死于十年前各大宗门的合力绞杀之中,人死怎可复生?”

    余愁之挑眉,但笑不语。

    千机门为首弟子冷笑:“白监事已与我们通信,当日于你们雁观山刑罚下逃走的那名鬼修,就是被岑送舟所救,什么鹤守鬼君,当年绞杀鬼君一事,你们雁观山为避嫌并未参与,谁知是不是谋略后路,为贼人脱身!”

    “少血口喷人!看我不撕烂你这小人的嘴!”宋梁梁闻言要冲过去,被余愁之伸手拽住。

    各派弟子作势要斗法,陆京墨一个头两个大:“都给我噤声!”

    众人一愣,终于缓过劲来此时还是在秘境,能不能出去都还未可知。

    石棺内尸体已看不出人形,周身被符纸缠绕,符纸点红墨,靠近还能闻到腐朽的血腥味。陆京墨认得出笔法,极大可能出自岭南。

    可他不敢断言。

    “看来这秘境是未消失的阵法。”他们在破殿内躲避风雪,大概是不小心触碰到什么,才引起法阵变动,将众人带来这个地方。

    如今观察着,此处倒像是练就功法之地,只是功法隐蔽,秘境主人似在做什么实验。

    这厢众人还在观察,面露愁容,不知哪位小弟子误碰到一旁的机关,墙壁后出现一座石门。众人面面相觑,缓缓靠近。

    余愁之将宋梁梁揽至身后,叮嘱:“小心点,小道长。”

    石门后却置冰台,长长方方,像冰棺。众人定睛,便见冰台上跪着一人,背向他们,铁链栓上他的四肢,穿四角墙壁而过,干枯血迹染红那人衣裳,长发凌乱,不知是死是活。

    千机门弟子眼尖,看到那人身上破旧的衣裳,大惊:“这……这不是昔日北羌人的服饰?”

    青衫白布,衣角纹有勾月,正是那十年前被鹤守鬼君灭族的北羌人!

    众人惶恐,北羌一族早已陨灭,那么此处在这里的那人,又是谁?

    千机门中有弟子上前查探鼻息,摇头:“人早已死了。”浑身是干枯的血迹,铁链穿骨而过,又怎么可能活着?

    陆京墨抬眼,见是千机门先前那个长相平平,却看着谦卑近人的弟子。他缓步上前,透过跪地之人凌乱的长发,瞧见那张面容和紧阖的双眼,皱眉。

    熟悉却又陌生,按理说,他应该从未见过北羌人。

    十年前,他同傅师弟一起,在雁观山菩提树下被收为岑长丰的关门弟子,与此同时,远在北羌的一族同修尽数死于鹤守鬼君之手,众门派设计,合力将其绞杀于丰澜谷。

    彼时,他和傅师弟望着北方的血红之象,被授予拂尘,冠带,法器。

    命运在此落下,又在此分道扬镳。

    昔日为各宗门诟病的北羌一族以身殉道,死于冰雪之下,叱咤修道界十几载的鬼修鹤守君也终于被诛杀扬灰。

    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可眼下秘境里莫名出现的腐尸和北羌人,又让他觉得事情并非当年那么简单。

    “岑家同修。”

    陆京墨还在发呆,那个谦卑近人的千机门弟子已是朝他走来。

    “方才我族弟子用留念镜照出密室墙壁之上有符文和一些字符。”弟子朝他颔首,“皆知岭南岑家修习符纸,可否请你看看,这些字符,是何意思?”

    陆京墨走过去,各家弟子闻言,见势也跟上来。只见在留念镜下,原本光秃秃的墙壁上出现字符和文字,蔓延墙壁,像是某种祭祀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