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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陈于渊眼底的暗沉便是得体的笑意也遮掩不了,人真的是很奇怪,有的时候就差一口精气神,精气神不在了,还是一样的躯壳,也能觉察出天差地别来。

    林见白觉得有些奇怪,离他们上一次见面也不过就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过她自幼不顺遂的事情经历多了,又有外婆的突然离世,明白厄运很多时候总是突然降临,来不及准备。

    “你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陈于渊很少感受到林见白的关切,她总是和人有一种淡淡的距离,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家乡,外面的那层壳竟是淡淡剥离开来,露出一些莹润的温柔来。

    “最近睡不好,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来。”陈于渊苦涩一笑,甚至透出些认命的萧索。

    陈于渊向来看起来低调谦逊,但精英的精神是贯彻在他整个人生信条里的,林见白有些讶异。

    精英的意志便体现在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1]不认命、坚信胜天半子是这群命运的宠儿好强的本质。然而,如今看来,就算是命运的宠儿,也无法得到命运的永远眷顾。[2]

    林见白神色间有些悲悯,还别说和她手上的佛珠真有些映衬。

    陈于渊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重,有意使气氛轻松一些,“其实真的主要是事情都堆在一起了,莫名其妙我们整个部门都被裁了,然后我爸查出病了,奶奶在去医院的路上出车祸了。”

    可惜这气氛是轻松不起来,陈于渊大概也意识到,苦笑一声继续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前半生太顺了,老天爷要故意开始为难我。不瞒你,那天我从医院出来,看到算命的还忍不住算了一下。”

    林见白明白陈于渊只是找个人倾诉,他也没指望找到什么解决办法,大概现在他在家里是顶梁柱,情绪藏得深,总需要到一个人面前发泄一下。

    “算命的怎么说?”林见白问道。

    陈于渊一愣,倒是没想到林见白会问这个,不在意地回道,“还能怎么说,说我只是遇到了一点人生的坎坷,需要花点钱消灾,要是不消灾,小坎也会变成大难。我那天也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竟然真的花了一百块钱消灾。”

    陈于渊自然是不信这些的,可也忍不住把算命先生当成心理医生寻求一些自我安慰。

    林见白也不知道安慰什么,陈于渊也明白这样的事只能自己抗,他只是想找人倾诉,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林见白,林见白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孩子,不知怎得,就在那里,便让人感到安心。

    “这样的情况睡不好是正常的,不过还是得小心抑郁情绪。平常多多晒晒太阳,多运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俩现在都是经过事的人,都知道一切都好很多时候不过是安慰人的话,老天爷不想让人好的时候天灾人祸防不胜防,但莫名这话从林见白的嘴里说出来,偏偏带有一些力量和可信度。

    陈于渊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便是从这“一切都会好的“开始,终于有了一点从前的影子。

    两人边吃饭边闲聊到九点才散场。

    陈于渊以前觉得林见白有韵味却难免寡淡,就像一杯白开水,可今晚这杯白开水让他前所未有的熨帖。

    “我送你吧,我开了家里的车。”

    陈于渊的绅士风度是刻在骨子里的,在最落魄的时候也不会想着让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林见白也不推让,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在这样的时候,对方或许也想多一些陪伴。

    车子从繁华的区域渐渐开往人烟较少的乡村,九点在城区不过是夜生活的开始,在乡下却有不少人准备安睡,音响里放着舒缓的乐曲,耳畔有轻拂过的风,陈于渊胸口的浊气都散了一些。

    “好多年没回乡下了,在美国待久了,倒是不习惯住城区,人太多了,还是乡下安静。”

    “乡下的房子还在吗?”林见白知道陈于渊中学时代过去就举家搬迁,随口一问道。

    “早不在了,拆掉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眨眼便到了林见白家门口。

    “回去喝点热牛奶,睡不着的话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陈于渊看起来心情不错,只应道,“知道了。”随即便挥了挥手看林见白进屋。

    阳台上的灯调得不亮,散落一地的工程图和文件,季明彰也没有管,只按了按眉心,往隔壁望去,看隔壁的灯亮了,才莫名自语道,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