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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虽是枯秋时分,但这日头却似冬日里的烤炉般,肆意挥着火舌。

    缚愉徐行至离他只有一步之遥顿足,丹唇噙着明艳的笑意,眉目中潋滟万千风情,“算计你是真的,心悦你也确是真挚的。”

    暖风拂罗带,娇娥绯颜姿。一息之间,缚愉亮如曜石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人,毫不避讳。

    君夙启黑眸对上她的眼,瞧着那蕴蓄的星点情愫,瞥开视线,淡淡道:“如今你与本王的婚事同那砧板上的肉,别无二致。缚姑娘言此番话,大可不必勉强自己。”

    额角凝起晶珠划过辅颊,日头晒人,缚愉如坠冰壶般凉意蔓延心头。她垂下眼睑,掩住眸底落寞。

    不是瞧见过他拒绝过其他人么?

    缚愉复而扬起白皙秀颀的颈,直起僵硬的脊背来,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夙王叔说笑了,方才臣女与王叔打趣儿,为的是怕夙王叔记怀臣女算计于你一事。”

    如若此时有一方铜鉴,缚愉该知自己这刻笑得有多勉强。

    缚愉不欲再留,微抿唇线,道:“即如此,就不耽搁王叔时间,臣女先行离去。”

    遂转身离开。

    “等等。”

    缚愉背对着君夙启,迈向马车方向的脚步一顿,眉梢染上一抹悦色。却在听到男人下一句话时,宛如被针扎着失了气的蹴鞠,缚愉胸腔内里的涌起的热意,散的一干二净。

    “你与本王婚事,倘若缚姑娘有反悔之意,尚且来得及。”

    “陛下金口玉言,况如今诏书上已落墨,夙王叔与臣女皆无反悔余地。”缚愉顿了顿,抬眼入目皆是无际漫长的宫道,肃穆孤寂。

    又道:“臣女的身份,势必要嫁入皇室,嫁谁不是嫁。况王叔后院中干净,便少了些勾心斗角的日子。”

    君夙启低叹一声,“如此本王知晓了。”

    缚愉入了马车,素书忙不迭沏好凉茶,放置在小案上;又从旁的檀盒中取来帕子,为她擦拭额角,而素灵在一畔替缚愉打着扇子。

    素书与素灵对视一眼,似都瞧出自家姑娘心情不虞。

    素灵心思纯简,有事儿便摆在脸上,连干着手上的活都透着冒失。

    缚愉觑了眼心思不在摇扇上的素灵,“有什么想问的?”

    素灵被缚愉言中心思,悻悻干笑两声,道:“小姐可真是…”

    素灵话还未说完,便被缚愉打断,“这会问也别问,容我小憩会。”

    说罢缚愉兀自欹侧于贵妃榻,阖上眼眸。留下一对侍女面面相觑。

    素灵揣着担忧,还想说什么,被素书用眼神制止,只得闭了嘴巴,用心摇着扇子。

    马车内一时静谧,案几上香烟袅袅,迷离徜恍。

    缚愉阖着眸子,思绪放空。那日之事,若是再重来一次,她也不曾后悔这般做法。

    京城中九重鲜是名满天下的客栈,每日生意极好,便是客满无席。人头攒动间,只见一名女子发间衔着纱锥帽,纱弥漫漫,窥不见容色。

    小厮对着京城中的贵人面熟,远瞧她是个面生的,衣着打扮虽是素净,那布料却是顶佳的,笑吟吟的迎上去。

    绿衣女子对着店小二低语两句,小厮即刻毕恭毕敬道:“请姑娘随奴才来。”

    不稍时,绿衣女子被领进厢房中,她要等的人还未至。

    阁间雅致,内置着四曲屏上添得莲连有鱼横亘在屋内,将其分隔成两方地。

    缚愉视线从旁的古筝上划过,往案几那迈去,取了宣纸,沾着研磨过的墨汁,提笔在上头勾勒,随后搁笔。

    绕过屏风,便是用膳的食案,临着镂空的雕花黑漆窗桕中渗入光影,斜斜洒在红木半圆桌上。

    君夙启进来瞧见的便是少女执着玉手,削葱的十指晃动间,捉浮在尘埃里的光,神情携着认真。

    少女不经意瞥头,见着伫立在那的男子,悬在半空中的手“咻”的缩在衣裙后。

    “夙王叔怎的进来没个声响?”缚愉眼神飘虚着,却不敢正视他。

    君夙启听出缚愉言语中的懊恼,眼皮撩起,嘴角牵起一抹浅薄的笑,转瞬即逝。

    “本王敲过门,是缚姑娘太过投入捕光罢了。”

    缚愉低眉间未曾注意男子的神色,只觉他这话在取笑她,当下从袖口中取出一枚令牌,“夙王叔可识得此物?”

    言尽,不忘扬了扬手中的物件,眉梢闪过悦色。

    君夙启只缚愉是为方才之事计较,眼下自以为得了势,改了羞赧之色,对着他言笑晏晏。

    小姑娘心性。

    “本王的子令。”

    缚愉没见着对方意料之中的神态,黛眉微蹙,“你怎么不问它为什么在我手中?”

    “本王会让属于本王的东西不明不白的丢失,缚姑娘便是这般认为的?”